干燥的空气拂过林深的面庞,原本还在滴水的发梢也安分了下来,他们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顺着石阶往下走。
狭窄的空间里回荡着他们刻意压抑的脚步声,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呼吸,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或许是眼睛逐渐适应了周围的黑暗,即使没有照明,也能勉强辨认出石制通道中的轮廓,一直到走到台阶之下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只不过他们眼前的通道在朝前走了没有三四步的位置,就出现了左右两条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的岔道。
林深侧耳倾听,两边都极其安静,没有任何异响。
而田松杰在眯着眼睛细细观察之后,也冲林深摇了摇头。
看来目之所及的位置,看不出两条通道有什么样的差别。
邵锦兰稍稍往前走了一步,探身去感受两条通道内流动出来的气息,最终转眸看向林深。
那被黑暗掩盖大半的目光中透露出的是询问的意思。
林深想了想,最终伸手朝左边一指,轻声道:“既没有任何标记,也看不出区别,那也只能先瞎猫碰死耗子,随便走一边了,不能把时间浪费在选择这个事情上。”
邵锦兰点点头。
对于林深的选择她没有什么异议,反正都到这里了,回都还不一定回得去,那就不要纠结这些选择了。
左边通道的地面跟他们进来的石阶一样,被踩踏摩擦得光滑,方石之间的缝隙里长出了长短不一的野草,流动的空气也逐渐变凉,吹在两个湿漉漉的人身上忍不住打起抖来。
邵锦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抿住有些发凉的嘴唇。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吵得她有些心烦意乱,一双眼睛不停转动着,观察着自己走过的每一寸空间,一直到看到墙壁石砖上似乎有一些较为清晰的刻痕。
“林深。”
邵锦兰放轻声音叫了林深一声,然后拽了拽他的手,才抬起下巴示意位置。
田松杰见状最先凑了上去,他离石砖极近,仔细打量上面刻着的痕迹,“看着像是……刀刻的痕迹?”
林深伸出手,用指腹顺着刻痕的方向抚过,覆盖在上面的灰尘被擦掉,让这些痕迹变得又清晰了不少。
那并不是什么非常规整的雕刻痕迹,有些凌乱,看上去像是不太擅长雕刻的人用刻刀在石头上刻下的松散痕迹,虽然有形,却不够工整,以至于在这样光线不足的情况下,三双眼睛盯着它看了好半天,也很难辨认出究竟是什么。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不是什么图案,更像是笔画。
邵锦兰凑近,吹了两下周围的灰尘,自己也上手去摸了摸。
“像是字。”林深眉头微微蹙起,在脑海中勾勒着他用手指感受到的那些痕迹。
邵锦兰在观察过后,也同意地点了点头,“看它的长短应该不是一句话,要么是一个词或者……一个名字之类的?”
田松杰则是在他们说话间,顺着这块发现刻痕的石砖继续往深处走,然后很快就停下了脚步。
“深哥,这边也有!”
他的话语声在通道里化作呜呜的风声,听得邵锦兰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警惕地往他们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赶紧跟上林深的脚步,继续往里走了走。
而这一次,出现在石砖上的刻痕更多也更明显了。
而且通过刻痕的力道与模样,可以判断石砖上刻下东西的,可能并不是同一个人,甚至不止两个人,或许会是更多的。
有的刻痕看上去比邵锦兰发现的第一个还要凌乱不堪,有的则是像相当有功底一样,能让林深一眼就判断出那是一个人的名字。
“名字……”他轻声喃喃自语。
邵锦兰在听到林深的话之后,也集中注意力去观察。
一旦有了这样一个意识,再去看那些之前分辨不出的刻痕时,她发现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了,甚至最开始看到的那块石砖上的痕迹都变得有规律了不少。
是的,确实都是名字。
邵锦兰不由地睁大了双眼,下意识地往林深身侧靠了靠,眼睛扫过这些隐藏在黑暗中不易发觉的痕迹之上。
从最开始稀疏的几个名字,到再往里几乎每块石砖上都刻着一个名字。
不论是身旁的石壁,还是头顶上的石砖,亦或是脚底下踩着的那些被摩擦得光滑的部分,都能看到或深或浅的名字留在上面。
一种诡异的恐惧感顺着邵锦兰的后背爬了上来,她张了张嘴,从喉咙里挤出来几个字,“这都……这都是什么?”
即便意识到这些是刻在石砖上的一个人一个人的名字,可是它们究竟代表着什么,她一时间还是想不明白。
只是感觉原本就幽深的通道,仿佛变成了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让她的双脚定在原地,难以再往前移动几步。
林深也不知道这些石砖上刻着人的名字究竟有什么用,但直觉告诉他这或许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名字像是变成了一双双黑暗中的眼睛,无声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让人浑身都不自在。
田松杰踩踏地板的脚步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似乎下意识不想去踩到刻着名字的部分,于是踮着脚尖往前跳着走了一段距离,“深哥,这里面的石砖全都刻着名字啊,这要是没有什么实际的目的,那也太奇怪了,谁会把自己的名字刻在放脚底下的石砖上,让人踩来踩去的?”
林深点了点头,用手拽了一下邵锦兰,道:“我们得继续往里走了。”
邵锦兰眉头紧紧扭在一起,咬紧嘴唇点了点头,跟随着林深的脚步,又往深处去。
她跟田松杰同样,有意避开了脚下的名字,走得有些费劲。
直到有一股稍显熟悉的气味飘进他们的鼻孔,邵锦兰才下意识地一拽林深的手臂,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香烛味?”
她吐出这三个字,然后就见林深微微偏头。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邵锦兰的视线里最先看到的是狭窄的通道里突然多出了一片凹陷进去的空间,而这个空间的上方有一个长条形的类似透气窗的东西。
上面被金属的细栏杆围得严严实实,看过去也只有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