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还要往里面走吗?”
有人的声音从人群之中轻轻传来,带着些许试探,在这个空旷的空间中幽幽回荡。
身边有几个人立刻转头看过去,只见那个扎着松散辫子的女生紧张地缩了缩自己的身体,连忙低下头。
“不往里走,我们也没路走了。”陈逸臣说着,往石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众人没有说话,而吴致远见没有一个人搭理他,“啧”了一声之后,悻悻地往人群后面退了几步,“就在这儿等救援不好吗?这里地面那么干燥,看来之前积在门外的水是渗不进来的,那我们等着外面的人找到开门的方法,再来里面找我们不就好了,干嘛要冒险往里走。”
陈逸臣闻言,眉头一蹙,盯着吴致远看,但什么也没说。
吴致远不解地梗着脖子,“怎么了,我说的有问题吗?”
“你忘了你之前说过什么了吗?”林深开口反问他。
“我说什么了?”吴致远下意识地还嘴。
林深用力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你说了,当初工人们运走泥土把石门前这一片清理出来的时候,门口是积着水的。”
“那又怎么样?”
陈逸臣本来听到林深强调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妙的表情,却又被吴致远的反问给一下子逗笑了。
瑶瑶的眼珠也转了几圈,面色变得有些难看,“难道说……”
林深缓慢地眨眨眼,才又继续说道:“当时工人们正常进来工作,大门口没出什么情况吧?我想那时候入口应该是干净的,但是石门这里积着水进不来,那么现在我们被困在里面,大门口被积水阻挡,而石门这里的水消失不见……”
说到这里,林深停了下来。
他在观察吴致远的表情。
还好,吴致远至少不是个傻子,话说到这个地步,本就有点失血的脸色变得发青。
“你怎么能保证,等到他们打开了入口的大门,我们还能从这道石门出去呢?”林深双手交叉合十,食指相互敲着另只手的手背,问吴致远。
在场的人当中,只有田松杰亲眼见到了石门外的水位变化。
为了不引起过多的怀疑,林深不得不用这样的方式来叙述。
林深绕着吴致远,缓缓走了几步,“现在我们还能出去吗?明显是不能的,积水随时会漫过来,而且我想你受过伤就更不可能同意再出去,那么之前消失在这里面的工人去了哪儿?钻出虫子的那道石门后面又有什么?我们不清楚,你也说不清,还有得选吗?”
吴致远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口一口重重地喘着气。
林深从刚才在石门外就感觉到了,如果当时不是他有意挡在楼梯上方,眼前这些人几乎是不可能全数安然进入石门的。
那些虫子的速度之快,一旦引起恐慌,造成的后果很可能就是难以预估的连锁反应。
如果他不在这里,这当中能有几个人活?
吸引虫子并不需要身上被水浸湿,而是只要有液体,它们就会蜂拥而至,那么在门外那条狭窄又陡峭的楼梯上,发生任何事都不意外。
这个地方的杀意很重,一直都给他一种逼着进来的人往里走的感觉,而如今事实也是这样摆在眼前,他们只有继续顺着甬道往前走这一条路。
无论如何,林深一定要到里面看看,这种刻意的凶险当中肯定隐藏着什么重要的信息。
“我可是……反对过的,”吴致远的声音飘了过来,他慢慢抬起头,“再往里面走是连老师他们都还没去过的地方,谁知道会有什么?你们人多,你们真要执意往前走,那我也没办法,但相同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别赖在我头上。”
陈逸臣一下子笑了,他双手叉腰凑近吴致远,目光不友善地打量他,“都被困在这个地方了,还分什么你我?你跟我们一样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而且严格上来说,如果不是你不遵守安排,也不会落得现在这种境地吧?”
虽然他们彼此心知肚明,他们来到这里跟吴致远没有一分一毫关系,可吴致远这个困在噩梦中的人却是不知道的。
他听到陈逸臣的这句话,眼神明显有些发虚,竟然没有本能地开口反驳。
“还有人反对吗?”陈逸臣直起腰,扫了一圈周围。
大家面面相觑,见过刚才石门外的阵仗,谁也没胆子说什么反对的话。
更何况留在这里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事情,谁都说不清楚。
这空间看似安全,万一其实潜藏危机呢?
或许从这座墓的入口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开始不对劲起来,钻出来的虫群不过是一个不安的预兆,一个危险的信号。
那么与其留下来面对未知,不如和更多人的抱团取暖,虽然同样不知前路如何,但至少不是孤身一人。
扎着松散辫子的苏夏夏最先摇起了头,“我……我没意见了。”
接着其他人也应和了起来。
陈逸臣见状,又检查了一下手里的手电筒,往甬道的方向走了两步,“那就抓紧时间吧,也不知道这鬼地方空气流不流通,要是氧气是有限的,那就更棘手了。”
一句话,吓得有两三个人立刻拔腿跟了上去。
“林深,往里走真的会有出去的出口吗?”瑶瑶见其他人拉开了距离,才小声地问林深。
林深摇了摇头,“不一定,虽然说有一定规模的墓葬或许会有复数的出入口,但是你刚才也听到门外的人说了,这地方的形制跟他们之前了解过的完全不一样,而且发掘进程也仅仅只是到石门口为止,说不定外面的几个通道都还没有完全清理出来,我们还又往下走了,不好说……”
瑶瑶神色严峻,跟在林深旁边,像是在思索什么,“那……如果没出口呢?”
“那肯定有别的什么东西。”林深眯了眯眼。
走在前面的人把甬道照亮,四周都只是泥土夯实的拱形墙壁,勉强能容两人并排通过。
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供点火照明的凹槽,它就这样幽暗地往前延伸着。
“别的什么东西?”瑶瑶有些奇怪。
“我现在还说不清楚,”林深摇摇头,“就是有这么一种直觉,我必须得去下面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