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娅张大了嘴巴,像是发出了无声的呼喊。
她的脸色极其难看,经过刚才那一遭,谁又能够想象如果更多的罐子被找到会怎么样?
那或许是真正的地狱景象。
可是现在,面对楼下那一群人,还有说得通话的机会吗?
林深觉得是没有的。
从他先前听到那些人的谈论来看,他们这几个从头至尾没有读过小本子的人,早在那些人心里变成敌对的一方了。
这种时候不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或许都没有办法获得信任了,说不定只要一出现,那群疯子就会一拥而上将他们制服。
不管是像对待和事佬那样,还是逼迫那些想随大流的人强行阅读,林深都想不出来那堆人此刻的状态还能有更为缓和地对待他们的方法。
甚至不需要专门的话语刺激,只是普通的对话也能瞬间点燃他们异常的情绪。
如果现在下楼去面对他们,能保证那群人不会立刻拿出一个新的罐子,然后不管不顾地打开吗?
但如果是躲,又要躲到什么时候?
林深虽然没有完全的信心可以直接对付下面的人,但他清楚知道自己在门后世界是不会轻易死掉的,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或许还可以去试一试。
可是他身边还有队友,他也没有三头六臂,要是到时候场面混乱起来,有些人趁乱找到正常人怎么办?
一个人出去是没有效的,他得让眼前这几个人都尽力活着醒过来,就算是小苗也一样。
紧接着,一个有些可怕的想法从林深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他意识到的瞬间,自己也吓了一跳,赶紧摇了摇脑袋,想要把这种想法甩出去。
“深哥,你怎么了?”田松杰凑过来,关切地问道。
林深抿着嘴,没有说话。
尽管他的脑子在不断拒绝那种危险的想法,但似乎眼下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可是如果一旦做了,会不会什么都变了?什么都回不去了?
陆元安也面色阴郁地靠在窗边,外面的月光照着他半张脸的轮廓。
吴景在这个时候吞了吞口水,“那个……走廊另一边的房间里,会有什么东西呢?我们……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些有用的工具。”
他这句话才刚说完,几双眼睛就瞬间盯了过去。
那种目光的注视似乎让他有些不自在,吴景立刻低下了脑袋,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你们……你们觉得,现在楼下的这些人……还……还能算是人吗?”
昏暗的屋子里一片安静,没有一个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君君的眉头紧皱着,她的食指和拇指不停地相互搓来搓去。
小娅则是抿着嘴,手指不断拨弄着架子上的报纸,看起来也有些心不在焉。
似乎是林深那句,如果下面的人在找罐子该怎么办,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而看到几人纠结的表情,他立刻意识到并不是他一个人想到了那样的办法。
或许现在根本不是讨论那样做对不对的情况,毕竟为了能活下去,有时候有些事情或许就是没有选择的。
林深用力地吸了一口气,他感觉有些头疼,习惯性地用手背敲了敲脑袋。
想起自己消失在玻璃窗上的右手,忽然想问自己,自己这种状态还能算是人吗?
如果是人的话,怎么可能在失去了胸口最重要的一块,还有一只右手的情况下这样安然地活着呢?
如果不是人的话……
林深的动作一顿,缓缓放下手,看了身旁的田松杰一眼。
如果不是人的话,他是不是情感和认知之中的某些东西会被逐渐抛弃掉,以至于此刻脑袋里才会冒出那样的想法?
如果没有这些糟糕的经历,林深无法想象有朝一日自己的脑袋里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可是他现在的身份,所处的位置,以及这个多余一人的状态,或许有时候就是该这么用的。
就是因为常人没法说出口,没法轻易做出来,所以需要他这样一个存在。
眼前这些人醒过来,且不管下一次又是什么时候会进入门后世界,还能不能活,但至少在他们睁开眼之后,现实中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林深想到这里,打定了主意。
他率先走到了门边,沐浴着几人的目光,侧耳倾听外面的声音。
随即转头说道:“走吧,吴景说得对,其他还没进过的房间里,或许还会有能够使用的工具,不去看看怎么知道呢?我……我现在有了一个想法,说不定可以暂时控制住现在的危险局面,不管结果怎么样,总得试试吧。”
君君最先动了起来,她眯了眯眼睛,喊了林深的名字却没有把话说下去,只是目光变得复杂了起来。
陆元安闻言,反倒是坦然地一笑,说道:“巧了,我也有个想法,说不定我们俩想到一块儿去了,有些事情长痛不如短痛。”
吴景咬着下嘴唇,无声地凑了过来,越过林深的手臂握住了门把手,轻轻将其扭开。
小苗似乎还有些状况外,他的脑子现在转不过来,只是看到大家都朝门口靠,自己也跟着走了过去。
房门被打开,夜色洒在走廊上,周围一片寂静。
几个人先后偷偷摸摸出了门,小心翼翼地推开容易发出声响的铁门,在路过楼梯口的时候都下意识屏住呼吸倾听。
楼下偶尔有说话声,但是听不清晰,只能通过语调来判断争吵早已没有。
和事佬因为打开第二个罐子而死亡,以及他们念诵文字灼烧怪物的事情,就仿佛像是没发生过一样,一片平静。
打开右侧走廊的镂空铁门,就能看到门牌上写着“杂物间”“储藏室”几个字,最靠里面的那一间则没有门牌。
他们相互看了彼此,默契地分散开用手里的钥匙尝试开门。
小娅最先打开了杂物间的门,里面同样是灰尘飞扬,让人有些难以睁开眼睛。
屋子里堆放着打扫用的工具和清洁剂,几件保洁穿的工作服,靠窗的位置摆了一排桌子,上面放着水瓶和饭盒之类的东西。
小娅挥走眼前的灰尘,压抑着咳嗽了两声。
接着就见陆元安从储藏室里走了出来,“说是储藏室,但也是堆杂物的,有些废旧的办公桌椅也有些没拆封的笔记本文具之类的。”
林深思索了片刻现有的东西,又看了看自己手里剩下的钥匙,尝试着打开了最后一间没有门牌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