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起士林的面包不花钱，也只是一个噱头。
面包倒是不花钱，不过能来这个地方吃饭的人，也不缺那点面包钱。
需要这个面包的人，也进不来起士林。
昨天在裴青那里，裴青把郑山傲的目的都和他说了。
陈识心里有数，所以试探性的问道：“我听说天津武行有个规矩。”
“天津十九家武馆，只要打赢八家，就能在天津开馆教拳？”
郑山傲点点头，没有否认，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
随便找两个武行的人打听一下，都能知道。
“是有这么个规矩，但是从来没有人能打过八家，起士林的面包也没有人能吃完八个。”
面包，昨天陈识见过，那面包不大，里面都是空的，捏小了和馒头差不多大。
他吃八个馒头，不算什么难事儿。
于是陈识举手，对着服务员说道：“八个面包！”
一般人要八个面包，会被认为是闹事，但是郑山傲是这里的熟客。
服务员们真的送来了，八个面包，只是面包有些大。
比陈识昨天见到的要大得多。
郑山傲冷笑着看着陈氏出洋相，八个面包，每一个都有装米的升子那么大。
平常一个就够一桌子人吃了，毕竟来着的人，都不是冲着面包来的。
在他看来陈识是肯定吃不完这么多面包的。
但是他低估了陈识的决心，陈识伸手把小枕头似的面包拿到面前，用手揪着就往嘴里放。
很快就吃了两个，看到陈识真的吃，郑山傲看他的眼神一变，不再是讥讽。
还是好奇，陈识能吃几个。
陈识就这样干吃，很快就吃了五个，在吃第六个的时候，实在是吃不下了。
脸都涨红了，陈识依旧手上不停。
这时，昨天有过一面之缘的服务员，赵国卉走了过来，给他倒了一杯水。
“别吃了，见不得占便宜没够的男人。”
倒完水，赵国卉，回到工作岗位。
陈识看着面前的水，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喝。
这个时候，郑山傲叹了一口气，他被陈识的决心打动了。
“按规矩来，你不能打，你打完了，被你打的五官，不能容你。你要教个徒弟出来，他替你打。”
“徒弟要本地找，天津人容天津人。我帮你挑一个。”
陈识愣了片刻，心道：“又被他说中了。”
陈识愣神，郑山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以为陈识在看赵国卉。
想起昨天陈识就看了好几眼，他又提醒了一下：“我昨天和你说过。”
“这个女人不是个好女人，十七岁生了个洋人的种，给她爹妈溺死了，名声一坏，至今没人娶她。”
陈识回过神，点点头。
晚上下班。
陈识在外面等了几个小时，终于等到了下班的赵国卉。
看见赵国卉和其他的服务员一起走出起士林，陈识用了他叫服务员的手势。
这招也算是有效，一赵国卉看见这种手势，条件反射的站住。
一抬眼就看见了，面前的陈识。
赵国卉一眼就认出了面前的男人，除了昨天帮裴青带话以外。
今天看见他吃了五个面包。
“我娶你，我在天津住三年，然后跟我回广东，不愿意我可以给你一笔钱。”
赵国卉不屑的笑了笑，这种人他见多了，又是一个觊觎她美色的。
她没把自己看多高，也不是非卖品，只是价格要合适，要让她满意。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说要娶她，只是她看得出来，那些人不是真心的，也不愿意出合适的价钱。
“多少钱？”
陈识绅士的笑笑：“可以谈。”
赵国卉摇摇头：“这不是我最好的命，我最好的命。是被一个来吃饭的巴西人看上，嫁到南美种可可。”
说完，赵国卉转身离开。
陈识笑笑。
两天后，赵家大院。
坐着黄包车来的赵国卉，看着还算气派的院子，上前敲了敲门。
她遇到事情了，需要找人帮忙。但是她的人脉有限，想起那天那个不着调的小子，似乎有些势力。
她就想着过来试试。
伸手敲了敲门环。
住在前院的陈学，很快就来开门了。
“你是起士林的那个？你是来找我们少爷的？”
赵国卉点点头，她心里也没底，只是过来试一试。
她本以为，裴青是一个出身富贵之家的少爷，结果走过前院，愣是没有见到一个人。
富贵人家，住着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家里没有个下人，佣人伺候着？
穿过前院，来到中院，在宽敞的院子里，见到了穿着一身黑色练功服，打拳的裴青。
赵国卉不懂功夫，只是觉得裴青打拳很好看。
“少爷，你看你那位姐姐来了。”
陈学嚎了一嗓子，裴青停了下来。
赵国卉有些拘谨的笑笑。
“坐吧，家里就两个人，不用太讲究。怎么找我吃饭？”
裴青以为赵国卉是过来，找他履行约定的。
今天的赵国卉一身褐色绣花旗袍，标准的民国贵妇装扮。
赵国卉淑女的坐下，然后开口问道：“你们住着这么大的宅子，就两个人？”
裴青不想在这些上面多谈：“我们喜欢宽敞，怎么赵姐姐今天有空，准备去哪儿吃饭？”
赵国卉摇摇头：“前几天，你让我带话的那个陈识，隔天又来了，在起士林要了八个面包……”
“那天晚上我拒绝了他，今天有人送信，说是郑山傲找我出去聊聊，我怕……”
裴青一听即明白了，陈识看上了人漂亮，名声还不好的赵国卉，但是被拒绝了。
所以找上了，郑山傲，郑山傲作为天津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找人约赵国卉出来聊聊。
但是赵国卉有些多心，以为自己得罪了谁。
裴青看了一眼赵国卉：“你怕，你也会怕？”
赵国卉低下头：“我也只是一个女人。”
裴青摇摇头：“错，你是一个漂亮女人，那个陈识看上你了。”
“但是，你不给他面子，他就找上了天津名人，郑山傲，想请他出面做担保，当然，未尝没有威胁的意思。”
“如果你为了这个来找我，我也没办法，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外地来的。”
“而且郑山傲背后站的是天津武行。”
“我拼不过他，而且，我们交情也不够我为了你和他拼。”
“论钱，你给不了我，名，你也给不了。美色，我还小，不能破身。”
“我想了一圈，找不到帮你的理由。”
赵国卉才发现，自己面前这个半大小子城府很深，不是那种几句话，就哄的找不着北了的那种小子。
对此她只能无奈的笑笑：“所以，我就只有任人宰割？”
“那倒也不至于。”
裴青的话，让赵国卉再度燃起一丝希望。
期待的看着裴青，希望裴青给她一个不至于的理由。
“那个陈识，也未必不是一个归宿，这个时代，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是真的。”
“你要是真的害怕吃亏，我陪你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