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朝着容玉递了个眼色,容玉立马快步过去,朝齐钰行了个礼。
“小郡王随我来吧。”
齐钰缓过神,朝着裴琰深揖到底,哑声道:“多谢王爷。”
目送齐钰过去了,裴琰转身进了苏禾的门。她还没看到孩子,用被子把她蒙头包好,直接抱去了孩子们那边。小摇篮并排放着,三个小宝儿安安静静地躺着,偶尔小嘴巴会动一动。
裴琰推来了当时他坐的轮椅,让苏禾坐在上面,推着她一个一个地去看孩子。
“我又没瘫,不坐这个。”苏禾在轮椅上扭,不肯坐。
“白简让你坐。”裴琰摸摸她的头顶,温柔地说道:“乖,听白简的。”
苏禾安安静静地坐下来了,双手扒在摇篮上看小珍珠。小珍珠真好看啊,她有睫毛呢!苏禾这辈子都没这么温柔过,她伸着食指,小心翼翼地落在小珍珠的脸蛋上,轻轻碰了一下,又飞快地缩回来。
“王妃娘娘,小郡主,小世子都挺壮实的,虽是早产,但该长的都长得好好的。”奶娘跟在夫妻二人身后,笑吟吟地说道。
苏禾笑眯眯地点头:“所以就该多吃肉。他们还总说我那时候吃得多,我一个人吃四人份,能不多吗?”
“那是怕夫人肚子太大,不好生。”奶娘笑着说道。
苏禾下巴垫在摇篮边边上,盯着小珍珠看了一会儿,又让裴琰把她推过去看两个儿子。
“我两个儿子真好看啊。”她眼儿弯弯,目不转睛地看着裴灼,“就是脑袋尖尖的。”
“养养就好了,用粟米做了枕头,睡上十天半月便能把脑袋睡得圆圆的。”另一名奶娘拿了小枕头过来,捧到苏禾面前让她看。
苏禾摸着小枕头,笑着点头:“好,给她们一人做一个吧,脑袋圆圆最聪明了。”
“你要不要,给你也做一个。”裴琰低声道。
“要!”苏禾要好好坐个月子,把身体养壮实。
这枕头孩子睡得,说明是极好的,她也要睡。
奶娘笑着应下,当即就去忙活了。
李慕憬派了秦隋之过来送折子,苏禾继续趴在摇篮前看孩子。这时有个奶娘走过来,捧了个香袋给她。
“王妃娘娘,这是奴婢自个儿做的,还望王妃娘娘不要嫌弃。”
苏禾惊讶地看向那香袋,问道:“给我的?”
奶娘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弟弟打仗伤了腿,娘娘您让王爷把木工、铁匠的技艺传给他们这些伤兵,他如今有了安身立命之本,下我们一家一直想感谢娘娘。您放心,这香袋里面都是极好的香料,是安眠的。您要是担心,可以试试毒。”
“这是什么话,而且我这身子百毒不侵。”苏禾捧着香袋翻来覆去地看,感叹道:“真是好手艺,我这双手就做不了绣活。我没耐心刺来绣去,扎几针就烦得不行。”
“娘娘是做大事的人。”奶娘笑着说道。
苏禾把香袋挂在腰上,笑着朝她点头:“那就多谢了。”
奶娘见她收了礼,更高兴了,脚步轻快地走到一边去做小衣裳小袜子。
“她们什么时候醒?”苏禾小声问道。
“多睡睡才长得好呢。”奶娘笑着回道。
苏禾想亲亲孩子,刚抬起身子,被进来看孩子的老御医一眼瞧见,大声呵止住了。
“这早产的娃儿可不能随便摸随便亲,还弱得很呢。”老御医把纱帐放下,催着苏禾回去躺着。
秋韵进来把她推回去,又看着她躺好了,这才坐到榻边,做着绣活陪她。
苏禾躺了好一会儿,又开始想魏姝。
她的日子是好了,有夫君有孩子,让魏姝以后怎么办呢?脸毁了,与齐钰以后也不知会怎么样。躺了一会儿,她终是躺不住,又想去看魏姝。
“去也白去,白简不让人进去。”秋韵见她躺不住,于是扶她坐起,往腰后塞了垫子,温柔地劝道:“娘娘看我绣的里衣如何?”
苏禾往绣箩里看去,里面是件水绿色的里衣,柔软的丝绸上绣了并蒂莲。
“真好看,你怎么会想到用水绿色的?”她抚着柔软的料子,轻声问道。
“算命先生说的,今年娘娘用水绿色更旺。”秋韵笑道。
苏禾看着料子发起了呆,过了会儿,她看向秋韵说道:“郡主受伤时身上那身衣服可还在?”
“王妃突然问起这个……”秋韵没想到她会突然问魏姝的衣裳,一时间迷糊了起来。这几天府里一片混乱,要救魏姝,要给苏禾接生,还有三个早产的孩子,大家都忙得头顶冒烟,脚不沾地,实在没注意到魏姝的血衣还在不在。
“去找找。”苏禾一脸认真地说道:“若还在,把衣裳拿来。”
秋韵放下针线,快步往外跑去。
苏禾这几天力不从心,此时孩子安稳,她身子也没事,这才有精力想魏姝的事。
白潭城的人下手,都是把女孩子衣服撕得撕烂,直接抛到路上。那为什么魏姝会穿着衣裳,被丢在马车里,这马车还特地送到***府的门口来?
她虽然当时就动了胎气,但她清楚地记得那些被害的少女肚子上被烙下的印记很随意,分明就是那些畜生随便戳上去的。而魏姝腹上的烙印却很端正,就印在肚脐上,显然是给她烙印的人举着烙铁,慢慢地、对准了肚脐给她烙上去的!
过了好一会儿,秋韵用水盆端着一堆血衣进来了。
“这几日都忙着照顾夫人和孩子,郡主换下来的血衣就放在浆洗房里,还没动过呢。”
苏禾让秋韵把衣裳抖开,一件一件地仔细看。
“王妃,这衣服全是血,不吉利啊。”秋韵见她还想伸手摸,赶紧劝道。
“魏姝是我的好朋友,不吉利的是那些畜生。”苏禾冷静地接过满是血污的残破衣裳,举到眼前仔细看。
秋韵一阵惭愧,挪了条凳子过来,把血衣搭在上面让苏禾看,然后叫人打了盆水进来,随时给苏禾洗手。
苏禾看着血衣,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王爷在哪儿?”她眉头紧皱,小声问道。
“先前秦侍卫送了些紧要的折子过来,这时候应该在书房吧。”秋韵回道。
门外响起了容辞的声音,“王爷出去了,说稍晚些回,让我们伺候好王妃。”
若没有大事,裴琰不会急着出去,难道白潭城又向少女下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