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瑶收到令息赶来。
看着冰雕里灵息驳杂的谷笺芬,脸色大变。
“竟如此严重!”
她喃喃着,神情渐渐肃重。
听叶昭瑜说完始末,顿感无奈。
沉默半晌叹息道:“早先文雪元君便说过谷长老性子执拗,恐吃大亏。不想应在了这里。”
文雪元君是幻月谷现今的元婴修士,一直在闭关。
代谷笺芬谢过叶昭瑜紧急出手,云初瑶急急携着冰冻的谷笺芬飞出洞府,往后山奔去。
叶昭瑜跟着飞出洞府,看着她二人离去的身影久久不语。
褚仪和青玄跑过来,见谷笺芬冻成冰雕,被漂浮着带走,俱是吃惊。
先前说金丹真人打斗只是玩笑之语,难道还真动了手?
便是动手,看样子也是师父赢了。
褚仪转而高兴地想。
她抬起头悄悄打量师父的神色,面无表情。
褚仪一怔。
虽然师父很多时候都是面无表情,但她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师父心中似乎并无欣然,甚至有些不虞。
“你们可知谷长老为何如此?”
师父突然发问。
褚仪和青玄齐齐扭头,双眼迷茫。
不是您把她冻成的冰雕吗?
叶昭瑜没指望褚仪和青玄回答,只兀自轻声道:“她道心不稳。”
褚仪与青玄二人,一个修行时日尚短,一个原是野生海兽,还不明白道心不稳的严重性。
“道心不稳则妄念丛生。”,叶昭瑜轻声道,“她这一去,轻则滋生心魔,修为倒退。重则彻底道心破碎,几百年修行毁于一旦。”
褚仪与青玄二人顿时面露骇然之色。
“修行便是如此,有外在之艰难,也有内在之凶险。”叶昭瑜喃喃,宛如自言自语。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道心出问题的修士。
虽不至于唇亡齿寒,心中却不免泛起涟漪,感悟甚多。
修行多么不易!
稍有差错,便前功尽弃。
只看着便教人心生悲凉。
体内灵力运转忽然加快,叶昭瑜心有所感,立即遁回洞府,留给青玄二人一句:
“闭关,不见客。”
洞府石门关上,没多久结界的光波微微闪现,这次将她们都挡在了外面。
褚仪看着渐隐下去的结界,忽忧心道:“谷长老道心出问题,不会要赖在师父头上吧!”
青玄到底虚增褚仪千余岁,摇头道:“道心不稳是自己的心境问题,再如何也怪不到别人。”
褚仪听言,心刚要放下,又忽然紧张道:“师兄,道心这般容易不稳吗?谷长老已是金丹真人,竟还有此险劫!”
此问超出了青玄的知识范畴。
他虽有一千二百余岁,但跟着叶昭瑜入尘世不过才三年多,见闻经验终究不够。
更何况妖兽修行不如人族修炼精细,并不讲究道心这等,主打一个直白朴素的变强,变强,变更强。
涉及修炼之事,青玄不敢不懂装懂,囫囵教给褚仪,只道:“待真人出关,一问便知。”
再说叶昭瑜飞回洞府,当即在蒲团上盘腿闭目,打坐调息。
灵力如奔腾大江,沸腾般在经脉间呼啸而过。
小周天,大周天,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激荡的灵力奔流久久不息.......
银玉戒中的二十万余灵石全部取出,制成小型聚灵阵。
磅礴浓郁的灵气裹挟着叶昭瑜,于其肌肤口鼻争相涌入。
叶昭瑜许久没有这么畅快。
她毫无顾忌,大量大量地吸收灵气。
大股灵气入体,聚集丹田,冲刷着闪闪发亮的金丹。
灵气越融越多,金丹不得不加快转速。
愈转愈快,愈转愈快......
恍惚间,叶昭瑜好像看见转成小旋风的金丹上出现一黑点。
神识全部聚在此处,金丹上的黑点也看得越来越清楚。
那不是黑点,而是一束黑色丝线。
也不是一束黑色丝线,而是无数股,千缠万绕,仿佛在镇压着什么。
在镇压着什么?
一点比金丹更耀眼的金色。
“轰”地一声——
叶昭瑜倒在地上,呼吸微弱。
......
片刻前,洞府外。
褚仪和青玄正乖乖地听从宵练命令,弯着腰在灵田里翻找灵虫。
天空忽然暗淡。
宵练抬首,感应到什么,脸色大变。
宵练剑身倏地变大,将整个幻月谷罩住。
罡风烈烈,一道粗壮无比的紫色惊雷划破苍穹,凌空劈下。
幻月谷大阵一瞬间亮起,与宵练剑共同挡住六成雷击。
大地深处传来沉闷轰鸣,整座幻月谷及周围众多山峰在轰鸣声中下沉三丈。
剩下四层雷击直冲洞府里的叶昭瑜而去。
“轰”地一声,叶昭瑜倒下,生机孱弱。
方圆百里,所有灵植,洞府沦为畿墟。
距离洞府最近的青玄化为青黑色大龟,同时将褚仪卷入龟壳,被余波震得一骨碌滚出百里之外,正落到谷笺芬洞府前。
他伸出乌龟脑袋,睁着两只豆眼与谷笺芬弟子俩俩相望。
“嗷”地一声惊叫。
四肢龟腿倒腾成风火轮,跑得飞快。
留下众多神情呆滞的谷笺芬弟子。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好半晌,与乌龟正对眼的弟子如梦初醒,喃喃道。
“一道雷劈了榆长老的洞府。榆长老的灵兽滚到我们面前。”她旁边的弟子以毫无起伏的语调平声道。
她们互相对视,看到彼此眼中的恐惧。
那道雷,粗壮得骇人。
被雷劈过,宵练剑原本华光溢烁的剑身黯淡,颤抖着飞下来与青玄翻找,将叶昭瑜从废墟里扒了出来。
身后传来一股极强的威压。
青玄与宵练剑同时转身,望见匆匆赶来的云初瑶与一陌生女子。
今日第三次赶来叶昭瑜洞府的云初瑶:.......
她望着这一堆废墟,又望了望恢复一片蔚蓝的天空,最后看向躺在那里生死未知的叶昭瑜。
顿了顿,她飞上前,察觉到叶昭瑜微弱的呼吸,心放下一半,转身看向文雪元君,面露为难之色:“师叔,你看——”
文雪元君满头华发,摸了叶昭瑜脉相,缓缓道:“重伤不致死,服些疗伤之物,待她自醒吧。”
说着,她深深地看了眼叶昭瑜,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