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老天爷开眼?劈死你嘛?”
完全没有小禄子担心的开不了口,顾倾歌怼岳氏,张口就来,毫不留情。
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又是否觉得她粗鲁。
她和莫景鸿之间,从始至终,她自认都没有任何对不起莫景鸿,没有任何对不起莫家的地方,她没有唯唯诺诺,任人欺压的必要。
顾倾歌的话,让岳氏一愣,岳氏回头,就瞧见了顾倾歌带着如水走了进来。
“你……你……”
“我什么?”
快步进了医馆,到岳氏身边,顾倾歌勾唇,邪魅浅笑。
“刚刚不是骂得挺利落的,现在怎么说不出口了?承恩伯府夫人学识过人,可是能培养出探花郎的人,骂人的时候出口成章,颠倒黑白的时候口若悬河,这等本事,大约能舌战群儒,力顶千军了,别谦虚啊,继续啊。”
一边说着,顾倾歌一边看了看身边的如水。
“去,给我搬把椅子来。”
“是。”
“医馆的人呢,传我的话,即刻在顾家医馆外面摆桌子,但凡是今儿在外看热闹的人,都可以接受义诊。再花些银子,借用隔壁茶馆的位置,咱们摆茶水上瓜子,邀四方客,不需要义诊的,就去对面喝茶嗑瓜子,好好欣赏欣赏承恩伯夫人的风采。”
顾家医馆虽然是妙郎中坐镇,是管事的,平日里,顾倾歌也不掺和这边生意的事。
可顾倾歌是背后东家,她的话在这,绝对管用。
顾倾歌话音一落,大家伙儿就动起来了。
该摆桌子的摆桌子,该去茶馆沟通的,就去了茶馆,连带着外面的百姓,也自动分了两拨,一拨想要来看病,接受义诊的,一拨单纯看戏的。
外面,夸赞顾倾歌的声音不断。
“还是顾小姐大气。”
“刚刚那位还说,顾家医馆唯利是图呢,可现在瞧瞧,就顾小姐这大气的样,哪像是唯利是图的人啊?”
“说什么做了孽,才娶到了顾小姐,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要我说,是顾小姐倒霉,才会有那么一段嫁进莫家的经历,有这样是非不分的婆母,有那样满心算计的夫君,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可不就是这话,偏他们还不自知。也亏得莫景鸿大婚的时候,就南下赈灾了,没有圆房,顾小姐还落得一身清白,也能跟这样的人家,断得干干净净。要不然,岂不是跟沾了粪似的,一辈子洗不干净?那还不得恶心死?”
“老话说,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家,顾小姐是有福气的,只是进去走一遭就出来了,总好过蹉跎一生。”
百姓们无所顾忌,医馆外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那话,岳氏听得清清楚楚。
那些话刺耳极了。
岳氏脸色铁青,她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顾倾歌,“顾倾歌,这就是你的教养?我好歹也是你的前婆母,是你的长辈,你小的时候,我也……”
“呸。”
岳氏想翻过去的事,说顾倾歌小时候,她待顾倾歌极好,视顾倾歌如己出。
只是,这话她才开了个头,就被喷了一脸的吐沫星子。
如水搬椅子回来了。
把椅子放下,让顾倾歌坐好,如水对着岳氏就一顿骂。
“腆着张老脸说过去,你怎么好意思的?是,你是长辈,我家小姐小的时候,你也的确待她尚可,每次上门的时候,会带些价值三五两银子的糕点,会带上两块花色鲜艳的料子,一副为我家小姐好的样。
可那时,我顾家是什么样的人家?
我家国公爷战功赫赫,我家公子年轻有为,我们顾家满门风光无两,你哄着我家小姐的时候,安得到底是什么心,谁还不清楚?你有几分真心,你也摸着自己的良心,好好地问问自己。
再者,你是给我家小姐送东西了,可我家何曾亏待你了?
你送糕点,我家二夫人、三夫人,就给你送上等的笔墨纸砚,给你送古籍字画,嘴上说着都是给莫景鸿的,于他读书有益,可实际上,不就是在还你的人情?年节的时候,你们往家里送东西,可哪次,我家夫人不是几倍的给你还回去?
别的不说,这些年,你身上穿的料子,头上戴的珠钗,脸上用的脂粉,有哪一样不是我们顾家的?
受着顾家的益,还要说你对我家小姐多好多好……
我呸。
你哪来的那么大脸?”
如水活力十足,她对着岳氏,就是一顿输出。
小禄子有句话说得对,顾倾歌是千金小姐,不方便跟岳氏计较这些,可她一个做下人的,没有那么多顾忌。这是岳氏挑的头,非要掰扯从前的事,那她也不能惯着岳氏,她非得把岳氏的脸皮撕下来,让人好好瞧瞧,她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对顾倾歌好?
分明是算计顾倾歌算计的好!
如水说的都是小事,可寻常人家过日子,哪个还不是在小事中周旋的?
外面看热闹的百姓,也是有家有业,有人情份往的,虽说世家大族里的事,跟他们寻常百姓家还有所不同,可落到细节上,有很多事都是共通的。
他们自然也更能明白,岳氏是怎么算计顾家,算计顾倾歌的。
这吃相,为人不齿。
一时间,外面的奚落和嘲弄声,明显更大了些。
岳氏气得脸红脖子粗,要不是腿脚不方便,她真恨不能起来,直接撕烂如水的嘴。之前,她倒是没发现,如水这丫头,嘴皮子还这么利索。
岳氏气得想要骂人。
这时候,莫景婷放开了莫景鸿,让小厮搀扶着,她转头去了岳氏边上。
手,紧紧地按着岳氏的肩膀,她眉头紧锁。
岳氏不满。
“景婷,你这是做什么?”
“娘,你先回吧,这的事交给我来处理,行吗?”
“你处理?”岳氏闻言,声调不禁提高了几分,“你能处理什么?你性子那么软,哪斗得过这些黑心肝的玩意?再者,我在这怎么了?难不成,连你也觉得我错了?觉得我给你丢人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你胳膊肘在往哪拐?”
心里有火气,偏巧莫景婷撞了上来,岳氏连她也怼了几句。
莫景婷只觉得脑袋嗡嗡的。
她手抚着肚子,定定地看着岳氏,眼神无奈。
“娘,我胳膊肘不往哪拐,可咱们能不能不这么胡搅蛮缠?这医馆是别人开的,说得好听是悬壶济世,说得直白些,那也不过是打开门来做生意,既然是生意,那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人家不想接你的生意,又何错之有?
在济世坊被拒之门外,你骂了几句,却不敢大闹。
到了顾家医馆,你就骂个不停。
说到底,你是在气人家不给景鸿医治,还是在气这医馆是顾家的,是倾歌的,你在气人家高高在上,而你不得不低头?娘,收手吧,事情闹到这一步,难道光彩吗?更何况,你这么闹下去,又能得到什么?对景鸿又有什么好处?
老话说,有理走遍天下,娘,扪心自问,咱们占理吗?”
“你……你……”
岳氏被莫景婷怼得语塞。
她手指着莫景婷,气得连连喘息,半晌都没再说出话来。
莫景婷没再管她,叫了搀扶着莫景鸿的小厮,过来将岳氏推走,莫景婷上前搀扶住莫景鸿,转而看向顾倾歌。
四目相对,莫景婷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难堪得厉害。
她冲着顾倾歌轻轻福身,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