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桥或许是死有余辜。
但令喻建国这个当爹的感到畏惧的是，女儿仿佛真的不拿人命当回事，连自己的都不太在乎。
“能赢疯子的只有疯子。”不过喻姝直觉，裴梦宛没有她口头上的那么歇斯底里。
她是非常在意形象和仪表的人，因为一旦被负面新闻缠绕，薛重祁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她。
而她也会迎来其原配的反攻倒算。
多么可怕。
“大姐儿，你别跟着疯。你还有……”喻建国想说未来，又觉得干涩空洞，他发现自己女儿的人生似乎停滞在了十多年前。
没有考公的原因清晰了。
不想结婚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爸你别管了。要是不放心的话，要不我给你们在喻斌的大学边上找个房子？你俩守着儿子过吧，也挺好的。”
喻姝提了个不算荒唐的建议。
但马上引起了喻斌的强烈反对。
“我不要！这我和读高中什么区别！”没有哪个男孩子会喜欢每天被亲妈念叨，只是他脾气好能忍周淑娣而已。
周淑娣却觉得还算不错。
“上大学要自己独立，会洗内衣袜子吗？”喻姝对着喻斌，还是温和下来了口吻和脸色。
确实，喻斌本人没做错什么。
哪怕他的存在就是对喻姝最大的伤害。
喻斌自然点头：“洗过的。我还会铺床，打扫卫生。”自小帮着周淑娣在家做惯了。
“那很好。”
病房里的氛围总算稍微和缓了些，没谁不开眼地提那些陈年旧事，说那些糟心的人事。
喻姝看起来情绪恢复成了寻常的宁静。
出门时，考虑到儿子还是和喻姝走比较安全，周淑娣催着喻斌赶紧跟上他姐。
“嗯，一起吧。”
喻姝无所谓喻斌的存在，可喻斌对她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光是那辆价值不菲的车。
男孩子在喻斌的年纪，多半对品牌充满了虚荣，喻斌也不例外，比如鞋子，那是一定要买勾子的。
宁可少买一两双，也必须全部是牌子。
“姐，你住哪里？”喻斌上下摸了摸全是真皮的座椅，张望着森琪开去的方向。
“四环那边。”
喻斌啧了声：“那很市中心诶。”
“嗯。”
喻姝没什么隐瞒，毕竟喻斌心性在那里，和他相处比和父母相处容易，他几乎没继承父母的什么缺点。
非要说什么不足的地方，就是学生气太重，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而人在被社会毒打过后，心就会不由自主地冷硬起来，如果是本身心地就不柔软的人，变本加厉作恶多端是常态。
好比冯玟。
她几乎等不及地问裴梦宛情况怎样，可裴梦宛不是董荟然，彼此间既没有表姐妹的塑料情分，她也不缺钱。
“说了呀，人父母我看情绪挺稳定，一点没爆炸开去。”裴梦宛简直觉得自己上赶着挨了一顿屈辱。
什么重男轻女。
就算是，人也分得清是非对错，粤省那边家族观念那么重，谁会帮衬一个外人对付自己女儿？
冯玟不可置信地啊了声，开始莫名其妙地质疑起裴梦宛的说辞和能耐来，她觉得是裴梦宛表达得不够诛心……
可裴梦宛一点不吃冯玟这套，冯玟那时打来的电话就不太客气，充满着居高临下的傲慢感。
她是被悲愤冲昏了头脑，才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杀到燕京来，朱安福打胎后，便溜得不知所踪。
老家父母也说没联系过。
裴梦宛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发现，喻姝居然去见了朱安福，她怎么敢的？裴梦宛知道时人都快气晕了。
她这边刚对喻斌下手，喻姝那边反应极快，没来和她掰扯，直接去解决根本，还釜底抽薪害了她哥哥。
这一通操作下来，她没了未来的依仗，还失去了当前的靠山，本来姑嫂关系就一般。
现在是搞得快成仇人了。
“我怎么会放过她！我绝对不会看她嫁入豪门的！”裴梦宛气得五脏六腑都在疼。
凭什么她命那么好。
郁拾华对她，居然那么一心一意，那么看重。
冯玟听得也是脸色一变；“谁说她嫁豪门的？”
裴梦宛这方面消息很灵通，自然晓得冯玟的滑稽做派，不痛不痒提醒了句：“是我推测的。”
她跟了薛重祁那么多年，姓薛的都没舍得给她安排专门的女保镖，但人喻姝就有。
重点是郁拾华未婚啊。
三十出头的人，也没传出要和谁联姻，明明是当娶之年，一直和喻姝搅和在一块。
嫁豪门的希望很大很大好吗？
人都是对自己付出时间精力金钱的人事有感情的。
所谓的沉默成本。
“郁家老太太不待见她的，不可能。”冯玟十分笃定，郁老太太又不是没有股份地位。
拿捏郁拾华虽然困难，但并非不可能。
裴梦宛停顿了会，问：“你预备怎么说？”
“那个证人……当年有人看到喻姝出现在死人地方的。”冯玟花大钱买通了里面的消息。
“死人地方？”
裴梦宛粗略听说了遍喻姝十二岁彪悍的事迹，这会儿和冯玟确认着其中细节，听得下巴都快掉了。
“她一个人？怎么可能？”
裴梦宛马上套入了自己的思想。
她依赖惯男人，自然把这种思路套向了和她职业属性差不多的喻姝，怎么可能单纯凭自己杀人？
哪里有力气？
哪里有胆量？
她是不敢的。
“那不然呢？好像是煤气中毒，又不是勒死的。”冯玟不以为然，她觉得这有什么难的。
无非是做点心理建设罢了。
裴梦宛瞎猫碰上死耗子地猜对了：“你说她舅舅的儿子……也在？”
“对。”冯玟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又摇摇头，“他干嘛帮喻姝，好歹那是人家亲爹。难道天天打骂他？”
裴梦宛觉得非常有可能。
“这么个人渣败类，你指望他对自己儿子好？可能吗？”裴梦宛还有一重更阴暗的想法。
男女间说白了就那么回事。
况且只是表姐弟嘛。
谁知道……
冯玟却凭借着独特的脑回路和恶毒的心思和裴梦宛想到了一块：“对哦，这两人不会搞到一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