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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八日,徐国公府抄家的第四天。

昭狱里关竹心原本还担心刘太医抗不抗打。一直在心里嘟囔着“封建社会,生死无常。”

不过令竹心奇怪的是从昨日上午到现在马顺没来找她,也没人来她再录口供。

一切好像就这么搁置了,正当竹心松了一口气准备睡觉时,门突然被打开。

外面的守卫说了声。“姑娘,请。”

请?请哪去?严刑拷打去吗?

竹心怯怯地说:“大哥,能不能稍微等我一下?我想方便一下。”

她今天水喝多了,怕一会绑在桩子上打,别再尿裤子了。

守卫:“……”

守卫没说话,但出去了。

不多时竹心推开门,“大哥,我们走吧。”

守卫看着一边说话一边往嘴里塞糕点的竹心,虽不理解但尊重。

竹心被两名守卫带走,没进昭狱的地牢而是去了外面。

外面有几个人在等他们,那些人都戴着尖帽,穿着白皮靴、褐色衣服和黑披风,并系着小绦。

竹心听他们两方说话。大致判断出来,这是两个平时相处不太融洽的部门正在做交接。

交接什么呢?交接她。

对方是什么人呢?如果竹心没猜错的话,对方大概、可能、也许、好像是番子。

啊啊啊,东厂的的番子。

竹心被他们带出了锦衣卫所管辖的昭狱上了一辆马车。

竹心此时在心里骂了太祖一万遍。

她的老乡太祖晚年受了刺激,效仿明朝建立了锦衣卫和东厂,却又怕阉党乱政,赋予东厂的权利没明朝那么大。如今的东厂督主就是大太监王忠。

竹心偷眼观看马车对面的番子。

其实竹心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东厂的番子都是太监吗?今日终于有了答案,不都是太监,因为这个人有胡子。

她在干?这是她该关心的事吗?

她应该想想为什么她被移交给了东厂?马顺又哪去了?

不到两刻钟,马车停了。

竹心看着眼前的高塔咽了咽口水:“这是?”

“大齐天牢。”

昭狱又称地牢,隶属锦衣卫,关押的人什么阶层的人都有,主要看牵涉的案子。

而天牢俗称为上牢,隶属东厂,多用于关押皇亲国戚或权倾一时的大官,一般能够进去的都带点政治色彩,普通人进不来的。

天牢强调威严,地牢突出私刑。天牢犯人的死法没那么残暴,要么毒酒,要么白绫,相对体面。

它们有什么相同之处呢?竹心想了想共同之处大概是进来之后很难活着出去吧。

天牢很好,但她不配啊,马顺顺你在哪?

天牢一共有九层,竹心跟着番子上到了第三层的一间屋子里。

只听番子毕恭毕敬道:“掌刑大人,竹心带来了。”

屋中坐着的人与马顺很不一样。马顺三十左右身材魁梧,脸黑如锅底,不怒自威。这位掌邢大人二十多岁,微胖白皙没有胡子,一抬眼让人骨头缝里冒着凉气。

呃,这位东厂高层应该是太监。她想马顺了。

竹心连忙行礼,“奴婢竹心见过大人。”

王远道,“你的口供上说徐国公和魏太夫人有私情?”

他的声音比正常的男人稍微细一些,不仔细听,听不出来。

“对大人可要奴婢与刘太医对质。”

“刘太医人都死了,对什么质?”

竹心惊慌失措:“死了?刘太医被打死了。”

王远叹了口气,“刘太医年纪大了,采药时跌进了山谷。”

原来马顺在诈她。

竹心深吸了口气,“大人需要奴婢做什么?”

“魏国公家的魏二爷,你认识吗?其人如何?”

王远一直是和颜悦色的,可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

“魏二爷?”

张远有些不耐烦,“天香楼有个妓子上吊自杀,梳妆台上留下杀她的人是魏二爷。”

竹心听罢,立刻摇头。

“魏二爷平时待人温和对下人亦也是如此。怎么会杀青楼的姑娘?如果那姑娘真是被魏二爷害死的,魏二爷怎么会让她留下字迹指正他?”

王远笑了笑,“有点见识。”

竹心没有接王远的话而是忧心忡忡的问。“之前马大人和奴婢说若徐国公和魏家的事查清就能放奴婢出去了,还说能保奴婢荣华富贵。如今刘太医死了,奴婢转到大人手中。马大人之前答应奴婢的事是不是就不做数了?”

“马大人遇刺性命垂危,如今徐家的案子归东场管。不过马顺能答应你的,咱家也能答应你,但得看你有没有价值。”

这两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扶摇死了,刘太医死了,马川遇刺。

竹席的脑袋已经运转不过来,人还是懵的就被两个番子带到了塔的第四层,前面有人叫住她。

“竹心。”

竹心抬头惊讶道,“魏二爷,您怎么在此处?”

魏二爷今年二十出头,温和清瘦只是此时有些狼狈。

“被一个案子所累,索幸已经查明了。”说着又疾言厉色,“竹心,徐家待你不薄。你怎么能陷徐国公和大伯母于不义呢。”

竹心冷着脸,带着倔强和愤怒看着他。

“什么叫待我不薄?我是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吗?而且锦衣卫和东厂都没说奴婢有错,奴婢就没错。”

说完,竹心径直往前走,番子拉开了前面的铁门,竹心进去后门“吱呀”一声关了。

屋子里有一张木床,床上有一床棉被。竹心把棉被裹在身上,依旧冷得牙齿打着颤。竹心有点明白了,但心更冷了。

竹心不知道的事其实有很多。

比如说满身疹子在家卧床的乔子舒。

比如说因去徐家“落井下石”而被裴太师杖责的裴珩。

比如说他们团队唯一身体健康行动自如的宋鹤鸣此刻正在皇上的御书房中。

御书房

王远道:“奴才给陛下请安,见过小侯爷。”

宋鹤鸣:”陛下有事,鹤鸣先告退了。”

皇上却说,“贺鸣不如也留下听听,看看东厂这边查得如何?”

王远道:“回陛下的话,经查天香楼妓子因流言想不开自尽了。天香楼跑堂与魏二爷有过口角,便用胭脂在梳妆台上写字陷害魏二爷。这是那跑堂的供词,请陛下过目。”

宋鹤鸣内心oS,原来他二舅和东厂是一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