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给徒儿下跪,少年太子有些慌神,其中古怪定然小不了:“师父说说看是什么要事,竟让您老人家向弟子跪地不起?”
“哇”的一声,仙君未语泪先流,竟如孩子般大哭不止。
小叠不由嘟囔一句:“没见过这么爱哭的老头子。”感觉到景炫的手在肩头捏了捏。
少年太子慌了手脚,将花仙君扶起:“师父说什么,弟子都答应,即便……要项上人头也给。”
“呸呸呸!莫咒自己,”仙君抹把老泪,立马不哭了,“徒儿哪!此事比要老命松活太多,你只需答应穆苏的联姻就成。”
少年太子莫名惊诧:“联姻关师父何事?”
“实话与你说,穆苏公主乃为师女儿九方溶溶转世,即便这世,她也活不过十六岁。
成仙做人都多灾多难,为师只想她开开心心地过完这世。
她心心念念想着嫁与你为妻,你暂且答应两国联姻,成就她此生夙愿,也算我这个当爹的为她做完最后一件事。”
花仙君又苦了脸,“徒儿不必为难,根本等不到成亲,只是给她留个美好的念想罢了。”
曼罗确实没过十六岁生日就离开人世,冥冥中似乎早有定数,小叠感慨。
“原来,你早知道曼罗活不过十六岁,还是仙君他老人家哭着求你取的。”
景炫笑了笑:“我也活不过二十二岁。”
小叠侧头惊讶地看着,摸摸他的脸:“胡说,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只听花仙君惋然叹道:“徒儿也仅仅活到二十一岁罢了,你们真是同病相怜的一对苦命鸳鸯啊!”
听花仙君也如此这般说,看来景炫真的活不过二十二岁。
小叠急了,不受控制地跳起来,一把紧紧抱住他,竟泪眼婆娑:“景炫,我不要你死。”
有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无声地抚慰。
仙君继续道:“若是去到花镜,跳出五行轮回,徒儿方可保平安。
只可怜我家溶儿,九方灿拼了五千年修为,也要给她种下恶毒的生死咒,让她到命年之时灰飞烟灭,让为师后继无人,他就是要让大家都不好过。”
听到这里,小叠马上破涕为笑,仰起脸:“咱们一起去花镜,你就可以好好地活着。”
“可是你要嫁给别人,怎么能陪我去花镜?”
他嘟着嘴,右手支颐,显然很生气,“你以前也这样说,最后不也失信于我吗?”
小叠似乎才想起,她和柏泽下月初八就要成亲,仿佛当头挨了一棒,神情痛苦。
她不能伤害柏泽,更不能眼睁睁看着景炫去死,曼罗已经应验,想来此话不假,拉着他的衣袖轻轻摇了摇。
“泽哥哥最疼我,我说什么他都会答应,想来退……婚,他也不会为难我。”
景炫笑得很是温柔迷人:“我就知道梦儿最好,你本来就是我的太子妃,还想着嫁给别人,花心!”
转眼间,少年太子长成翩翩美男子,竟然坐在孟宅大厅,还被奉为上宾。
似笑非笑的唇角拒人于千里之外,看起来越发的傲骄拽酷。
小叠看到两个女孩在帘外偷窥,正是她自己和孟清凝。
当孟怀远爹爹向他提亲时,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不留任何情面。
真让人颜面扫地,难怪爹爹生气得很,她委屈得快要哭了:“说什么要一起去花镜,连爹爹的求婚都拒绝。”
“那时我心里装着个梦儿,确实又定亲,命不久矣!怎能答应?”又哄道,“早知道你是梦儿,我早就应下。”
小叠偎在他的怀里,更委屈:“你都不知道是我!”
西苑,飞花阵阵如霞落,琴韵悠悠似梦来,当年桃花正开得艳丽。
花亭内,一对璧人坐于琴前,同奏一曲,共抚一琴,和谐美好。
男子走在西苑,粉红的桃花纷扬而落,透过香雪,似曾相识的美丽面孔让他的心怦然一动。
曾经的孟宅跃入脑海,童声童气的小女孩。
那远黛般的弯眉,黑白分明的美眸,娇俏挺秀的鼻,笑起来如花瓣样美好的唇......
就是那个魂牵梦萦的女孩,如今她长大,比那桃花更娇艳,比那烟月更加迷人。
心头短暂的狂喜过后,面上却是更加的森冷无比,唇角微微一勾,傲然离去。
小叠娇嗔:“哼!都认出我,还假装对我不理不睬,你就装吧!”
耳边传来若有似无的轻叹:“既然不能给你任何承诺,只能假装从来不曾相识。”
“走吧!没什么好生气的,”有人浅笑如风。
身子被他轻轻带起,冷不防之间,小叠以为自己要摔倒。
待再站定时,却到了阿顺州盘马街景府。
幽静的小院莺歌燕舞。窗前,男子正在聚精会神地雕刻着什么,墨发白衣,绝世出尘。
小叠好奇心大起,兴冲冲地跑过去,双手趴在窗台上,下巴搁在手背,兴致盎然地瞧着,赞道:“好漂亮的木雕,你要送给谁呀?”
窗内的男子置若罔闻,仍然聚精会神地雕刻着木雕。
看到他在底部刻了一行字,“梦里红绡,轻叠数重”。
小叠歪着脑袋想了想,问:“是送给我的吗?”
男子仍不答话,却有人从背后圈住她的腰,语气坚定,掷地有声:“当然。”
小叠有些糊涂,扁着小嘴:“那为什么在小木屋骂我那么惨?”
有人厚脸皮道:“打是亲,骂是爱。”
扳过她的身子,在香唇上来了个蜻蜓点水,“我不是不想让你坠入情劫吗?”
“哼!哈!”什么破理由,小叠绿了绿脸,竟不知如何反驳。
心中的气还没消,一个转身就到了小木屋。
小叠大为惊讶,自己何时习得这种瞬移大法?
没错,床榻上相拥而眠的一双人很是眼熟。
小叠揉了揉眼,低声自语,“一定是眼花了。”边说边向外退,一头撞着个物体。
抬头,对上那幽深迷醉的目光,有一双手将她圈入怀里。
靠在他的胸前,轻轻抬起眼皮,掠过他的肩往外看,小叠骇了一跳。
她看到一双男女在外堂中搂在一起,纵情激吻,她的心扑通狂跳
男子脸对着她,是景炫,而女子又是谁?此时正被他搂在怀中娇喘连连。
待他们缠绵着换了个位置,女子却是她自己。
羞得将脸埋进男子的胸膛,有些无地自容,结舌道:
“那个梦……那只是个梦而已,你怎么知道我做了那个梦?”
他轻笑,温润的唇在她耳畔轻怜厮磨:“这不是梦,所有都是你和我的真实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