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这里可没现在这种风光,就几间破草屋,连野鸟都懒得停留,一切都要靠自食其力。
父皇讨厌的女人,被罚的宫娥太监都被打发到凤凰园,基本就注定老死在这个地方。
后园埋满了她们的尸骨,包括我的母亲。后来将这里重新修整,建了楼宇,种了花树,我只是为了纪念母亲。
每当来到这里,好似她还和我生活在一起。她织布,我帮她打下手;她在湖边捞鱼,我就帮忙提篮子。
她教我识字读书,总盼着有一日父皇会突然想起我,将我接回去。
可是,直到她离去,这个愿望才得以实现,只可惜,她永远也看不到。”
瞧着小叠惊愕的双眼,海朱拍拍她的肩。
“不用害怕,我母亲和其他的尸骨已寻了别处妥善安葬。”
阴差阳错居然来到这么一个有故事的凤凰园,那鬼引自己来这里,果然事出有因。
这地方原来并不是圣地,难怪会做那些奇怪而可怕的梦。
小叠想说说梦里的情景,但看着海朱黯然伤神的样子,又咽了回去,只道:
“倘若你母亲未曾过世,你还会继续待在这里吗?”
一阵沉默。
小叠突然琢磨出一件事,将将想问,瞧了瞧海朱。
见他正姿势颇为端正地吃着烤鱼,难得打断他这般美好的画面,笑眯眯地没说话。
海朱却转眼看向她:“想说什么?”
“你以后登基会追她个皇太后的封号吗?”
海朱一愣神,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当今皇后不是这丫头的亲娘吗?还是实诚地说:
“追封也不是不可以,活着只是个宫女,死后给个封号又何妨?历史上不是有左皇后右皇后,有封了十几个皇后的吗?还有西太后东太后。”
说着咧嘴一笑,“小蝶儿,你会在意吗?”
小叠摇头:“你知道我是从来不会在意这些,至于母后……我想她也犯不着与一个仙逝之人争宠。”
海朱顺手撕下一块烤兔肚腹上的肉串起递给她。
小叠接过,看着肥嫩鲜美的烤兔排,冒着腾腾诱人的肉香气,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又赶紧吐出。大叫:“好烫!”
海朱偷笑:“这么大的人,也不看看冷热再入口,”递了茶盏到她嘴边,温声道:“喝口水凉快凉快。”
“不喝,”小叠见他还笑,一扭头气鼓鼓地坐在旁边,质问:“谁让你烤这么烫的?”
海朱摇摇头,这个小蝶儿,向来都不讲理,遂重新取了块兔排,小心地吹凉才递过去,哄道:“都是太子哥哥的错,这块烤得不烫。”
小叠才又欢欢喜喜接过,美滋滋地咬了一大口。
海朱看她吃得香,将烤好的肉用碟子装好,放在她面前的小几上,省得吃急了又被烫着。
看着她吃得油亮亮的小嘴。神思转了几转,说:
“宫廷争斗,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善良纯洁的小蝶儿,将来到了南武国,怕是要被百里景炫的那些嫔妃踩在脚下。”
“谁说的,看我不揍扁她们。”小叠说着扬了扬拳头。
海朱面色有了瞬间的阴沉,上次好不容易说服她做回孟清叠。
才没多久,这丫头又变了卦,不晓得王皇后与她说了些什么,哂笑道:
“我的妹妹什么时候竟然变得如此大度,就不怕与人共夫?”
此话让小叠听起来很不是滋味,在内心深处,她宁愿不嫁也不会与人共夫。
这个世上,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子大有人在,为什么非得找景炫这种薄情郎君负心汉?遂幽幽道:
“我的封地不是在花川吗?倘若他真的是那种人,我就住到封地上去,老死不与他来往。”
“他现在都脚踏几只船,只怕……只怕以后会让妹妹失望。”
小叠叹口气:“为促进两国友好相交,只得做出一点牺牲。母后多不容易啊!我不想惹她生气。”
还记得王皇后曾说,海朱对她有小心思。她何尝不知道啊!
不如趁此机会认下,以打消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亲兄妹之间,怎可暗生情愫!
“是你自己放不下,本就想嫁给他吧!”
“有船吗?我们怎么回去啊?”小叠赶紧岔开,关于联姻,那着实是个令人头痛的话题。
“没有。”
“……”小叠瞪大了双眼。
“和你一样,船自己跑了。”
“这怎么可能,”想着要在岛上住一宿,想想那个可怕的梦,还有海朱说埋尸骨的后园,就不敢踏进房间,浑身就起了鸡皮疙瘩。
海朱见她满脸的愁云惨雾,不觉好笑:“等着吧!一会儿夜辛会渡船过来接我们回去。”
小叠听后开心地笑起来:“我给你说啊!那个梦委实太恐怖,梦里我和小鬼打了几场架,还被女鬼扯住大腿,差点就回不来。”
海朱见她眉飞色舞连带比划,抬手戳了一下她脑门:“十足的胆小鬼。”
小叠咕嘟咕嘟灌下一杯茶水,抬衣袖抹了抹唇角的水珠,不服气地反驳。
“你是没遇到,当真遇见时和我一样胆小,哼!”
“好好好!与你一样胆小,行了吧!”
海朱懒得与她打嘴巴仗火,这丫头没心没肺的,转过身细细地打理烧烤架。
小叠这才高兴了,快乐地帮着海朱收拾东西。
夜辛划船过来接他们的时候,带来一个坏消息。
傍晚时分,皇帝将几个谋士匆匆招去了极英殿议事,传西穆大举侵犯穆苏国西北境地。
夺了几座城池,将守城将士杀得七零八落,对穆苏边民大肆掳夺,百姓辛苦一年的财物及牲畜被洗劫一空。
每到饥荒月份,西穆都会对边境进行骚扰,今年竟然夺了城池,真是欺人太甚。
穆苏决不能无动于衷,定要派兵西征讨伐,将丢失的城池夺回,顺带给西穆国君一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