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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叠听得心头直打冷战,不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难不成连柏泽也跑了路?

爷爷和娘亲呢?吃瓜街坊貌似不曾提及,或许在他们心中,爷爷和娘亲就是两个死人。

悄悄地转到后门,那里也被打上了封条,有好些路过的人正扒着门缝往里瞄,兴头十足地瞧着稀奇。

找个僻静处套好马儿,西苑方向人烟稀少,身形一闪纵身跃入。

偌大的西苑静悄悄的,那些奇花异草,秋千桃树,亭台楼阁,仙鹤梅林,一切都还保持着原样。

这些东西值不了多少银两。不过每个院子都被翻得乱七八糟,值钱之物被洗劫一空。

斗婵院被糟蹋得不成样:桌椅东倒西歪,华丽的纱幔半垂半挂,箱笼柜子倾倒在地,衣衫东一件西一件凌乱不堪。

小叠把每个院子都走了一遭,静悄悄地看不到一个人,入眼尽是这般杂乱衰败的气象。

不知道是下人干的还是债主干的,又或许是爷爷和娘亲带走了值钱之物。

小叠站在大宅中央举目四望,冷清得死寂。

这个地方已没有什么再值得留恋,家已不是以前那个家,或许明天就会住进一群陌生人。

此时神情沮丧到了极点,眼下或许只有回帝都,却不晓得那里还是不是她的家。

长街上,小叠骑马慢慢地走着,不知该何去何从,思绪纷乱如麻。

突然,斜地里蹿出十余大汉,神情激愤的大叫:“孟怀远的女儿,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一群人挥舞着拳头呼啦啦地围将上来。

小叠一急挥出青龙鞭,犹如秋风扫落叶,扫倒一大片。

赶紧跑吧!后面脚步凌乱,喊杀声大起,将整条大街扰得一阵鸡飞狗跳。

好在今非昔比,小叠策马轻而易举就将这帮人甩掉。

吴府两个大字映入眼帘,小叠方知到了吴镇隆的大宅子前,不如下马去问问孟家的详细情况,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上前拍门,良久,一个小厮才慢吞吞来把门打开,探出个脑袋,问:“您找谁?”

小叠不认得这个小厮,面上带着笑,无比恭谦:“请问吴大少爷在家吗?”

小厮还未来得及答话,就听里面传出中年男子的声音。

“小四儿,谁呀?”橐橐的靴子声已到了门首,将虚开的门缝堵住。

原来是吴老爷吴彻,小叠见到爹爹的老朋友,顿时大喜,亲亲热热地叫了声:“吴伯伯。”

吴彻先是一愣,待回过神来,却不往里边让,面色顿时哐当当沉下,冷冷道:“孟大小姐,你来做什么?”

小叠仿佛遇到了寒冬的雪,将满腔希望冻得透心凉。还是鼓起勇气牵动嘴角勉强笑了笑:

“吴伯伯,镇隆哥哥在家吗?我想找他问些事。”

吴彻听了双眉一皱,像看怪物般将小叠左瞧右瞧,冷色沉声道:

“你们孟家算是完蛋了,这么大的家业都败了个精光,还欠下一屁股债,只怕几辈子都还不清。”

接着开始诉苦。

“我们家这些年也没挣到银子,开销还大,赊出去的账难收回,已经在借钱度日。”

看了看小叠阴沉的小脸,毫不留情的继续道:

“镇隆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不如你爹那般大智大勇,异想天开。

我们家镇隆年底也快订婚了,孟大小姐最好别来缠着他。

还有我们家镇隆能力有限,你们家那个贫,我们吴家实在是扶不起。”

什么跟什么啊!真是的,小叠很气愤,这变脸比变天还快。

想孟家风光之时,满脸和蔼堪比自家亲爹,这不她孟家才倒台几日,便是这么一副嘴脸。

只是想问几句话而已,何须如此?这人太现实,翻脸堪比翻书还快。

小叠愤然地瞅着吴彻,真想与他理论一番:谁缠着吴镇隆了?

忽听里面传来焦急的男声:“是小叠来了吗?”

吴彻慌忙回道:“什么小叠,一个问路的。阿全,小四儿,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少爷拖回屋去。”

“爹,我明明听见小叠的声音,你让她进来呀!我还有话对她说。”

吴镇隆一边挣脱下人的阻拦,一边往外冲,大声道:“小叠,我在呀......”

“胡扯,”谎言被当面揭穿,吴彻恼羞成怒,指着廊庑下几个缩头缩脑看热闹的下人,怒叱:

“你们几个白吃饭的,光看着做什么,都是死人啦!还不过来拉住少爷,这个月的月钱不想要了......”

“你们干什么呀!放开我,我要见小叠......”

世情薄,薄如纸;人情淡,淡如水。

小叠感叹,这个吴老伯真是的,生怕给他们家吴镇隆粘上就甩不掉,什么人啦!不由嗤笑出声。

无缘无故遭了一顿白眼,心中顿感窝囊至极,真真个的晦气。

那股气憋在胸中有种快疯掉的感觉,郁郁闷闷行了一大段路。

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她,四下环顾,女子气喘吁吁地追上来,细细一瞧,原来是秦非以。

小叠一阵欢喜,情不自禁地叫了声“非以姐姐”,一纵身下了马。

非以亲亲热热地拉住她的手:“小叠,都到家门口了,怎么不进去啊?”

拭了一把额间的香汗,笑嘻嘻地说:“还好,这不正好被我给瞧见。”

方才小叠被吴彻那善变的做派气昏了头,脑子里一直在纠结,这人也太现实了,尽连虚情假意都懒得做,愣是没留意眼下走到什么地方。

两个姑娘有一段时日不曾见面,此时见着好不亲热,四只小手紧扣着又跳又笑,嘁嘁喳喳地说个没完。

小叠想问孟家数日发生的一些事,非以却打断,神情喜悦:

“到我家去慢慢说,大街上说话不方便。”

二人一马快快乐乐地往秦家而去。

快到家门口时,却不想秦耀天高大的身躯挡在前头,面黑似锅底,像一张冷硬的门板,后面的门仆瑟瑟地偷眼瞅着。

“秦伯伯,”小叠瞧他黑云罩顶,便知其所想,僵僵地笑了笑,硬着头皮叫了一声。

“爹爹,”非以急得直跺脚,“这是小叠呀,难道你不认识了吗?”

秦跃天也生怕小叠开口借钱,和吴彻一样先叫穷。

“非以,咱家还欠着外债呢,每日没挣几个银子,却是花钱如流水,你哥成亲又是置宅子又是购商铺,你的嫁妆还没个着落,爹恐得再到你三叔家去借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