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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府前厅,海朱正襟危坐,玉冠束发。

一袭熨帖平整的墨绿锦袍,浑身上下透着高贵俊雅之气。

梁管家并几个小管家小心陪侍在旁,美貌的婢女笑盈盈捧上茶果。

夜辛、郑武阳和王生霸安静坐在一旁喝茶。

孟怀远赶到前厅,说了些客套话,陪着寒暄几句。

海朱并未见到所念之人,带着询问的意味,眸光四下巡视。

孟怀远瞧在眼里,却装愣作傻,望着窗外神情愉悦。

“不如在下陪海少爷到西苑去走走,早些年从南武国、西番等地移来不少奇花异草,现正当时节。”

海朱微笑道:

“本少爷专程从帝都赶过来看望大小姐,对你们家的花花草草可没半点兴致。”

皇宫里的人精得很,委实不好糊弄,孟怀远苦着脸。

只得将小叠眼睛受伤之事一一道来,对中饭起争执只字不提。

海朱语气坚定:“大小姐即是受了伤,本少爷更要去瞧瞧才好。”

孟怀远犹豫不决,此时小叠定然火气大得很,让海朱去斗婵院怕是不妥,正好撞在火药堆上。

“怎么?有问题吗?”

“不不不!”孟怀远连声道,“估计大小姐不肯见您,这几日因眼睛之事,脾气坏得很。”

海朱弯唇一笑:“孟老爷就无需担心,本少爷自有法子。”

小叠回到斗婵院,进门就将头上的纱笠、钗环一股脑儿扯下来扔到地上。

泪珠儿滴得叭嗒叭嗒,舒嬷嬷和黛色怎么哄都不好使,最后哭累竟然睡着了。

舒嬷嬷生怕她再受到什么伤害,一直守在床边。

不知过了多久,正在一歪一倒打瞌睡。

迷迷糊糊中,忽闻院子里传来梁管家的声音。

似乎还有其他男子,在问小姐怎样了,黛色一一作答。

骇然惊醒,双手扶了扶油光水亮的发髻,慌忙迎将出去。

梁管家笑容可掬,舒嬷嬷见他身旁站着一位风度翩翩、气度不凡的华服男子。

一眼便认出是帝都的海少爷,紧着上前行了礼,说:“大小姐没事,她睡着了!”

舒嬷嬷回身瞧眼屋内,犹犹豫豫,“要不,老身去叫醒她。”

海朱抬手止住,转首在园子里四下瞧了瞧,一副惬意的神情。

“斗婵院果然有些诗情画意,亭子那边阳光不错,咱们去里面等着就好,若大小姐醒来,还请嬷嬷通传一声。”

“那是自然!”舒嬷嬷应着。

梁管家心底暗自琢磨,虽说海公子也算是孟家的常客,此处毕竟是大小姐之琼闺秀阁。

也不敢擅作主张请进屋去,在归燕亭等候也好,待小姐醒来再说。

便吩咐舒嬷嬷和黛色好生招待,不可怠慢。

还不等黛色动手,前厅小婢已沏上清香扑鼻的龙井茶,捧来时鲜果品,摆上玉石棋子。

终于,小叠睡醒睁开双眼,窗外太阳已然西斜。

黛色听到动静喜滋滋走进来,忙叫两个小丫头侍候更衣。

打眼瞧见小叠双眼眶还发红,却不再生气,“海少爷来了,在归燕亭等了小姐一个多时辰呢!”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小叠早已等不及了,戴上小纱笠提着裙摆就往外跑。

海朱和夜辛已经来回厮杀了好几个回合,几乎是望眼欲穿。

终于瞧得个婀娜多姿的妙人儿,一身琉璃紫烟罗长裙,跑过落花簌簌的长径,如梦中仙子飞来。

小叠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我的玉佩呢!”

那日和海朱在一起后,玉佩就失了踪迹,小叠笃定是他捡了去。

“哦!什么玉佩?说来听听。”

“郁金香!”

海朱却笑问:“眼睛……可还痛吗?”

小叠冷硬甩出两个字:“不痛。”

夜辛漫不经心起身,无奈道:

“算了,我还是走远些,省得见到你们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打情骂俏,惹得老夫心痒难耐。”

言罢作出一副愁苦状,飞身跃出归燕亭。

忽闻一声轻啸,一团毛绒绒的东西从天而降,扑地落在棋桌上,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

小叠唬得从座位上跳起来,踉跄退出几步,结结巴巴道:“哪……哪里蹦出来的小妖怪?”

海朱忍不住笑起来:“不过就是只会说话的小猴儿,名唤粟粟。”

小叠眨了眨眼,果然是个着黄衣小帽的小东西。

比净沙院那只白猫还小,此刻正窝在东洋海珠怀里,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吱吱地吼了两声。

小叠也十分可爱地朝着猴儿吐舌龇牙。

凝神瞧去,却见那小猴儿手捧一件宝贝,正玩得乐不可支,这不是自己的玉佩是什么!

“还给我,”小叠伸出手,冷生生道,“失踪这么久,也该物归原主。”

“只要你回答这玉佩哪来的,我就还给你!”海朱敛去笑意,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底突然变得深不可测。

“怎么?怕讹你不成?”小叠扬声道,“此物为娘亲留给我的祖上传家宝,满意了吧!”

“别说得如此肯定,”海朱拿起玉佩,“难道你没发现锁扣上并非你“孟”氏标记,而是“王”氏?”

小叠不耐烦:“什么枉死冤死?横竖还给我就对了,哪来这么多借口。”

这时梁管家走进院子,后面跟着两个小厮。

“快,梁叔,你来得正好。”小叠像见到了救星,急不可耐。

“你在咱孟家做得最久,可谓德高望重,说说这块玉佩是不是娘亲留给我的?要不然有人会说来历不明。”

“这块玉佩嘛!记得当年还在帝都,好像是小姐刚出生不久,臻小姐无意间到典当行,见这块郁金香质地温润,雕琢精美,款式独特,就拿回家当作礼物送给小姐。”

海朱追问:“梁管家,这件事你亲自见证的?”

“这个......,”梁管家沉思片刻,笑道,“老奴虽未曾亲眼瞧见,但臻小姐是这样说的。”

“刨根问底做什么,难不成是你家的?再说了你也不姓王,八竿子都打不着,呃!就算是你家的,花多少银子也不会让你赎回去。”

小叠早被叨扰得不胜其烦,眼瞧着那晃悠悠的玉佩心痒痒,从海朱手中一把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