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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路琢磨着,快到斗婵院时,然又想想不对。

夏氏妇人那神情装扮与往日大大的不同,便心生狐疑。

莫非?想起她那见不得人的勾当,心头就像塞满了苍蝇乱糟糟地飞。

不守妇道的女子总让人头痛担心。

逮住丝毫机会就要出去私会野汉子。

小叠双腿不由自主地向后园走去。

奴婢们有的歇下。

有的偷偷躲起来吃个宵夜,掷骰子什么的或偷一回情。

只要不过分都是睁只眼闭只眼,随他们寻个乐子。

黑夜寂寂,树影婆娑。碎了一地月华,唯那小泉潺潺有声。

她暗暗到得芭蕉林,园中风平浪静。

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子,没有任何发现。转身往西苑而去。

在月洞门外探头瞧了瞧,但见灯火依稀,影影绰绰,幽暗深远。

她向来最怕黑,赶紧缩回脑袋。

想想还是算了吧,许是自己多疑了。

正独自思量,脚下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骇了她一大跳。

原来是孟清凝的小白猫,正望着她“喵喵”的懒洋洋叫着示好。

小叠弯身抱起搂在怀里,顺着软乎乎的皮毛,拍拍可爱的猫脑袋,嗔声道:

“莫要乱跑,要是惹怒了奶奶,非得扒了你这身猫皮不可。”

小猫被敲得双眼眯成一条缝,耷着尖尖的小耳朵。

身子直往后缩,一副可爱至极的憨态模样。

小叠指尖戳着小猫的脑门,一本正经地教训:

“你的小宝呢,怎么不好生看着,到处乱跑做什么?断你几日猫粮,不好生抓老鼠得饿死小宝。”

奶奶最近一次发怒砸东西,就是这只小白猫惹出来的祸事。

她得将此不祥之物送回孟清凝的院子。

省得夜半平地里又生出事端,惊起一阵鸡飞狗跳。

小叠软语轻声地娇斥着小东西。

远远的两条黑影一闪而过,她惊了一跳,以为见鬼了。

仔细一琢磨应该是人,又是去后园的方向。

真是园内寻他们千百度,那双人却在灯火昏暗处。

她做贼般跟了过去,果然是那对野鸳鸯,这次他们藏在了假山后。

小叠生平最最讨厌夏氏妇人这等红杏出墙、道德败坏之辈。

谁能想到,孟怀远不多时竟也回了家。

这是小叠没料到的,先庆幸自己早一步到家。

这出好戏有主角配角,还有她这个导演,捉奸的大戏可以开始上演了。

孟怀远走路很轻,几乎听不到脚步声。

忽然一只小白猫“喵呜”叫着从花丛中窜出来,直奔后园而去?

那叫声略带哀凄,若离弦的箭般射出,像在追赶什么,颇为古怪蹊跷。

孟怀远认为猫类动物很玄乎,行为常常带有某种暗示。

小猫奇怪的行径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跟着到了后园,听到假山后有奇怪的声响。

想必又是小猫野狗什么的,便轻咳一声。

却不料蹿出两条黑影,一前一后向假山背面急奔而去。

看情形好似一男一女,关键那女子的身形像极了夏姨娘。

孟怀远心头一沉,并不出声,紧跟着提步追了上去。

他四下里一张望,却什么也没发现,心想这是见鬼了吗?

但他不信鬼会如此明目张胆,因为毕竟谁也没见过鬼,更没法描述。

他折身去到二门处询问该班小厮,几个当班小厮拍着胸脯保证。

除了大少爷和大小姐外,绝对没放一个外人进来,连一个可疑人都没有。

他本想到大门及耳门处一一询问。

太晚还是算了,莫要捕风捉影,惹得流言四起。

孟怀远虽不打算再问,但心头却压着一股沉甸甸的怒气。

顺带瞧了瞧净沙院,但见颜媚姝屋内灯烛微明,想必已经睡下。

迟疑了片刻,转身朝夏姨娘的华芙院走去。

他咬着牙,满脸的青风黑鸦,眼中射出阴森森的冷光。

像一匹被端了老巢的头狼,眼神阴鸷而骇人。

门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毫无征兆的被大力推开。

或许是做贼心虚,夏姨娘惊得跳起来。

她穿着一条白底绣红牡丹袍裤,上穿同款肚兜。

模样儿很是妖艳妩媚,风骚可人。

孟怀远忍不住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干什么?”夏姨娘一声娇嗔,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满脸的嫌弃。

孟怀远冷哼出声,目露凶光,一把捏住她的下巴。

夏姨娘痛得龇牙咧嘴连喊带叫。

“贱淫妇,你刚才去了哪里?给老子好生交代!”

孟怀远咬牙切齿,厉声质问。

脸上的肌肉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扭曲,扭曲中燃烧着凛凛怒火,

“奴一直都在等老爷回家,奴还想问老爷上哪里去了呢!留下奴家好孤单,只好绣花打发时间。”

夏姨娘说得好生委屈,随手一指:“那是奴绣的牡丹花。”

夏姨娘终于挣脱铁爪一般的大手,从绣篮里拿出绣了半朵牡丹的香帕?

看上去针脚歪扭,裁剪粗糙,非巧手而为,媚声道:

“老爷瞧瞧,这就是奴做的女红,怎么样?奴是第一次做绣品。”

孟怀远并不答话,倒背着双手,梳妆台、屏风、画栏这些地方都瞧了个遍。

最后阴沉着脸站在窗前,凝神半晌,猛地一把拉开窗帘子。

突然响起的哗啦声惊得夏姨娘身子一抖,眸中神色极为惶恐。

凉风侵入,小月弯钩,这个大宅院里随便一处都是好景致。

孟怀远一无所获,夏姨娘神情一松,怀揣满腹委屈,哭哭啼啼道:

“老爷既然怀疑,还不如放了奴家,以免惹得老爷烦心。”

孟怀远一脸冷笑直盯着她:

“我就瞧瞧外面的夜景,你小题大做干什么?莫不是心里真的有鬼?”

夏姨娘面色一怔,止住泪眼冷声道:

“老爷怎可随意冤枉奴家,府上那么多眼睛盯着,奴家就算想干什么也不成啊!”

言罢,转身气哼哼地坐到椅子上,不再理他。

孟怀远阴阳怪气地哈哈笑道:

“瞧你,随便问两句便哭哭啼啼,当然没事最好……最好,嘿嘿!”

他心头的疑虑并未消除,刚才清清楚楚瞧得两个人影。

莫非是下人们趁夜黑风高行那苟且之事?

他踱到紫檀木几前,随手拿起小巧玲珑的白玉杯。

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神情琢磨不透,似是自言自语,却又明显带着故意。

不紧不慢的语气里充满了狠厉:

“这只玉杯洁白无瑕,只可惜呀!杯口碰出一丝裂纹,玉杯的价值就减掉五成。”

“我还不如毁了她,重买个新的!以免搁在眼皮子底下,徒生烦闷,损坏我孟家声誉。”

孟怀远一面说一面冷冷地盯着夏姨娘变幻不定的神情。

言毕只听“咔嚓”声响,玉杯便猝然裂在大掌中。

夏姨娘只唬得面色青白大气也不敢出。

孟怀远目光阴毒地看着,片刻后压下胸中的怒火,鼻翼一抽,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