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散落在青阳城的各个地方,与他们身边的人说道:“粮食的事情不必忧愁,价格绝对不会上涨的,你们在青阳城不知道,朝廷的廷尉谢大人,在年初的时候开展了四方格的插秧方式,取得巨大成果,今年盛京城的百姓大丰收。
“谢大人心系百姓,得知青阳城地动之后,便亲自带人盯着村民们收稻谷,并且在第一时间花钱收购了最新的粮食。
“今年百姓大丰收,盛京城的粮价便稍微降下来了。加上谢大人收购粮食,是为了救青阳城的百姓,人心都是肉做的,谢大人又是他们大丰收的恩人,故而他们卖给谢大人的粮食,又减少许多。
“再过几日,盛京城的粮食,便会送到青阳城来,价格只会更低,绝不会上涨,你们就放心吧。”
这样的话,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个早上的时间,便传到青阳城各个角落里去,上至古稀老人,下至垂髫小儿,全都知晓了。
希望的种子,种在了青阳城百姓的心里,他们盼望着、盼望着……
雷玉山和郭从盛得知消息的时候,大惊失色,但他们不相信。
“危言耸听,一定是危言耸听!”两人各自在自己家里,却不约而同说出同样的话语。
当天晚上,楚合意敲响了郭家大门,管家知晓她是颜家铺子的老板之后,立即去告知郭从盛,郭从盛立即让管家请他们进去。
楚合意与谢凛相视一眼,二人同时举步,一起走进郭家正堂。
郭从盛对楚合意是有恨意的,毕竟楚合意谋夺了原本属于他的粮食市场,因此楚合意进来的时候,他轻蔑且仇视地看着楚合意与谢凛。
楚合意直接自报家门,说出自己与谢凛的身份,吓得郭从盛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楚合意嘴角含笑,淡淡道:“我今日来此,是想请郭老板,将手头的粮食全部卖给我,我出八十钱一石。”
郭从盛虽然被吓得不轻,但是楚合意这番话,却也叫他气得够呛。
“我采购粮食的价格,在110到120钱之间,姑娘却叫我卖八十钱一石给您,这是万万不能的。”
楚合意道:“再过几日,盛京城大丰收的粮食,将会运送到青阳城来,明日郭老板想卖八十钱一石,我也不买了。”
郭从盛冷哼一声,才不受她威胁,他家世代做粮食生意,若轻易就被价格恐吓,他郭家粮铺也不会做到这么大、这么多年。
他道:“我宁愿把粮食放在仓库里坏掉,也坚决不卖,姑娘请走好!”
楚合意也不生气,更不勉强,带着谢凛就离开了。他们去雷玉山那里,说了同样一番话,雷玉山也是严词拒绝。
次日一早,楚合意名下的颜家铺子粮食价格,下调到八十八钱一石,百姓欢呼,雷玉山和郭从盛下得够呛。
又过一日,下调到八十五钱一石,雷玉山与郭从盛都被吓得面无人色。
尤其是雷玉山,他心性不够坚定,悄悄找到楚合意,他急切地说:“我手里共有二十五万石粮食,八十钱一石卖给姑娘!”
楚合意笑了笑,“过了那天,八十钱一石没人买了。青阳城虽然颗粒无收,但是其他州府此时恰好把粮食收上来,接下去粮价只会越来越低,现在八十钱一石买你粮食,我很亏。”
雷玉山快哭了:“那,那七十八钱一石,如何?我已经亏损巨大了,姑娘就当可怜我一家老小,都等着我去养!”
楚合意冷笑,灾民陷入水深火热的时候,只见此人趁火打劫,没见此人有过一丝怜悯之心。
“六十钱一石,雷老板若是想卖,我即刻叫人去搬粮食。”
“六十!!”雷玉山跳起来,脸上怒气尽显,“那我还不如自己开门去卖,也不至于如此亏损!”
楚合意淡淡道:“在百姓最需要粮食的时候,你们抬高粮价。你说过几天粮价降下来的时候,百姓是去买你的粮食,还是买我的粮食?”
雷玉山瞠目结舌,冷汗都下来了。
他们家也有亲戚在盛京城,他找人问过了,今年盛京城的粮食的确比往年大丰收,粮价确实下降了,而且他也得到确切消息,青阳城地动消息传到盛京城时,谢凛的人就开始采购粮食了。
雷玉山一颗心直坠冰窖,这个价格他连本钱都保不住,但是如果留到明年再卖,占用粮仓不说,粮食也会成为陈年旧米,更卖不上好价格。
况且,明年的青阳城,用不到这么多粮食了。
最最重要的是,那什么四方格的插秧方式,来年春耕肯定会推广到青阳城来,到时候百姓丰收,百姓所需粮食必定会大大减少,粮价也会跌下来。
种种的种种,叫雷玉山打了个寒颤,咬咬牙,把自己名下的份额全部卖了。
他不敢惊动郭从盛,怕被笑话;也不敢惊动上面的人,怕被认定成叛徒。对方若是一怒,把他杀了也未可知。
粮食是夜里搬走的,雷玉山只觉得一颗心在滴血,次日一早,颜家铺子的粮价,降到八十二钱一石。
郭从盛彻夜未眠,天亮时候嘴里就起了燎泡,听到粮价连续三天下降的消息,他如当头棒喝。
又听闻盛京城的粮食,已经运送到半路了,他再也按耐不住,急不可耐地、悄无声息地去找楚合意卖粮。
楚合意客气地请他入正堂喝茶,却拒绝他的请求:“郭老板的粮价太贵,我不买。”
郭从盛深吸口气,压住内心涌动的情绪:“姑娘卖粮八十二钱一石,我卖您八十钱一石,还贵吗?”
楚合意看笑话似的看着他:“我的人不需要吃饭吗?不需要付他们工钱吗?五十五钱一石,郭老板愿意就卖,不愿意就请走好。”
晴天霹雳!!!郭从盛额角青筋猛烈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