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楚轫他们眼前一亮,就连楚合意都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结果被门房带进来的人是望山,并不是谢凛。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镇北侯府的灯早已经次第点亮,府中一片通明,大气辉煌。
望山先与大家见过礼,这才说道:“城安县主的生辰宴,我家大人原本是打算来的,只是他过于忙碌,实在抽不开身,故而没能过来,只好叫小人送了生辰礼来。”
望山把一个超大盒子,双手送到楚合意面前,“我家大人说了,愿城安县主「朝朝暮暮,岁岁平安」。”
楚合意把大盒子接过来,有些重,不知是什么,嘴上回答:“多谢你家大人,他有心了。”
又道:“望山大哥可吃过饭了?进去与我四哥喝一杯。”
楚轫作势要带他进去喝酒,望山却推辞:“大人身边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离不得我,我得赶回去。喝酒的事情,改日叫我家大人来与文策将军喝。”
望山离开之时,楚合意在屋檐下站立许久,才回身去把盒子打开,居然是一把白玉做成的弯弓。
楚轫一个不爱作战打仗的人,看到弯弓眼睛都亮了,“居然是用顶级和田玉做成的弯弓,妹妹你看,上面一句「合意友来情不厌」含了你的名字,在你名字下边还刻着「朝朝暮暮,岁岁平安」呢,谢大人这个礼物,当真是用心至极。”
楚合意心底的失落散去几分,眼角终于有了浅浅笑意,家人都催促她赶紧去试一试。
楚合意拿了弓箭出去试了,镇北侯府的院子里就有靶子,她一箭射出去,正中靶心。
“妹妹好箭术!”楚轫道:“当真是一把好弓!”
其他人也跟着鼓掌附和,府中的气氛难得好起来。
当天晚上,瑞嬷嬷伺候楚合意梳洗入睡时,还特意说:“想来谢大人真的只是太忙了,才没有亲自来给您祝寿。那张弓,他真真是用心至极的,只怕他早早就做了准备,才能在今日把那张弓送过来给小姐做贺礼。”
楚合意在阖府的热闹过后,在收到谢凛那把玉弓的浅浅欢喜过后,已经冷静下来。
她与大家所想的不一样,她认为谢凛并不是太忙,才没来参加她的生辰宴,谢凛只是借口不想来而已。
谢凛既然提前准备了礼物,那肯定知晓她的年岁,也该知晓以她的年龄早该定下人家了。
但他只是送了生辰礼,人却没有来,说明他不想来,也没有计划要娶她为妻。
也许传闻是对的,他要做平阳公主的驸马。
但是先前她看得出来,谢凛对平阳公主,毫无那方面的意思,是什么让谢凛忽然改变主意,要去做驸马?
楚合意已经睡下了,又起身把谢凛的那枚白色玉佩拿过来,握在手心里,默默地想:「这东西还能在我手上待多久?」
次日楚合意便听说,昨晚谢凛留在宫中,陪皇帝用晚膳,平阳公主也在。
还有人说,谢凛如此得圣宠,与平阳公主好事将近。
楚合意心想,这就是谢凛的“太忙”,果然如她所猜测的那样,她的生辰宴谢凛只是不想来而已。
春雷乍响,天空阴沉沉的,又开始下雨,春雨如丝,细细密密地落下来,一开始不注意,等到注意的时候,发现泥土都被润湿了。
是春耕的时节。
楚合意几乎每天都能听到谢凛与平阳公主的消息,据说平阳公主还跟他一起出宫,去看农夫们春耕,农夫们看到公主前来探望,都很受鼓舞。
一时间,盛京城内都是夸赞平阳公主平易近人,心存百姓的话。
还都夸赞谢凛与平阳公主,乃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时光就这样流逝了。
在这短暂而又漫长的时间里,楚合意把青阳城大致了解了一遍,从当地人数,到经济情况,尤其是地形,她都差不多做到了心中有数。
但光是纸上了解,并不足够,她决定亲自前去探看情况,只是她要带谁跟着一起去,才比较好办事呢?
数来数去,除了百花之外,只有郑以钊这个人,她能带在身边。
不过在她出发之前,她决定先去见一面谢凛。
“总归是要去见他一面的。”楚合意握紧他的玉佩,轻声呢喃,像是对着自己说:“如果他真要做平阳公主的驸马,这玉佩我就还给他。”
得知谢凛回府,楚合意立即叫人去送帖子,对方约她明日午后见面。
次日午后,阳光明媚,从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光影,楚合意跟着谢凛的脚步,走在谢府后院的花园里,已经快要把花园走到尽头,两人硬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望山和百花远远跟在后面,午后阳光盛放,树叶与花都懒洋洋的,叫人心绪烦躁。
眼看着就要走到路的尽头,楚合意终于停下脚步,“我要出一趟远门,你的玉佩……我归还给你。”
楚合意伸出手去,掌心躺着谢凛的白色玉佩,她重生归来之后不久,就霸占了他这枚玉佩——前世他亲自送给她的,今生反而是她主动拿到手,到底不是他诚心送出来的,总归不一样。
白色的玉佩躺在她白皙的掌心,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楚合意的心跳得十分厉害,原先她明明不打算这样讲话的,结果开口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却与自己原先计划的有巨大出入。
谢凛的视线,从她脸上滑过,落到她手心的玉佩上面,又抬眸看她,半晌不做声。
楚合意:“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暂时分道扬镳,玉佩还给你。”
这一刻,楚合意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眼泪快要涌出来,但是被她生生压下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谢凛才问她:“你要去什么地方,去多久?”
楚合意尽量稳住声音:“去青阳城,如果顺利,年底回家。”
“和成王夫妇有关吗?”谢凛问道。
楚合意“嗯”了声,提及成王夫妇,她的语气就有了恨意:“但凡他们有一点点冒头的趋势,我都要踩下去。”
她掌心的玉佩,仍旧执着地递到他跟前。
谢凛终于伸出手去,把那枚玉佩拿起,声音低若叹息:“那你保重自己……”
楚合意看着他的手伸过来,把那枚玉佩拿走,她的掌心一下子空了,连带着心头的某个角落,也彻底空空如也。
他把玉佩拿回去了,他要娶别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她又开始庆幸,庆幸自己刚开始一时情急,没有按照原先预想般说话,否则现在该多么窘迫。
她保住了自己的骄傲。
只是,眼泪还是忍不住涌出眼眶,滑落脸庞。
谢凛还未看见她的眼泪,就见望山急急跑来,喘息着说:“大人,有人来报,元潥公子险些被打死了,危在旦夕,请您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