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王小赖在台上越说越起劲,从今惜古登上佛陀山,说到他助力步桂鸳化解华山派的“八仙伏魔阵”,再到藏宝图之谜……一气呵成,仿佛他就是事件的亲历者一样。
他基本说得八九不离十,今惜古觉得十分惊奇,照理说这些事除了他以外,应该没几个人能够完全讲述出来,经他这么一说,好家伙,整个江湖都要知道了。
不过台下的人大多抱着听故事的心态在听,并没有太当回事,只有少数人会产生些疑问,时不时反驳几句,质疑几声。
“你把我华山派的‘八仙伏魔阵’形容得不堪一击,把我云千山师兄说得一无是处,究竟是何用意?”
今惜古转头一看,说话人正是华山派的钱诚,没想到他也来到了汉口城内。好在这里人多脸杂,今惜古和江无趣混在人群中,也改变了装扮,并不是那么好认的。
王小赖定睛一看,惊叫道:“哎哟,我倒是谁呢,居然是华山派的来了!”
此声一出,全场焦点都转向了钱诚和他身后的华山门人。
钱诚倒是一点也不露怯,挺起了胸膛,任凭这些人上下打量着他。毕竟华山作为习武之人趋之若鹜的地方,华山派更是山上的翘楚。
王小赖也没有被他震慑道,继续说道:“云千山,还有一个风满楼都是你们的师兄吧。别的门派我不敢说,华山派的事倒是很了解。你那两个师兄现在已经不在人世啦!”
钱诚的头上好像遭了一记棒槌,即刻嚷道:“胡说八道,再乱说我砸了这间客栈!”
面对这种威胁,王小赖只是笑了笑,回道:“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问你,三年过去了,这两人还在华山上吗?”
钱诚不吱声了。
看着钱诚一行人的表情,现在所有人反倒开始相信王小赖说的都是真的了。
“那么这两人是怎么死的?”一个人问道。
“嘿嘿!那还用说嘛,当然是今惜古杀了他们。就在天池山顶,今惜古用飞刃穿透了风满楼的咽喉,至于云千山嘛,暂时还不清楚,但极有可能也是今惜古干掉的。”
“胡说,我两位师兄怎会死在一个江湖混混手上?”钱诚气急败坏,身后的华山弟子也觉得受了侮辱,齐刷刷拔出了宝剑,惹得前后左右看热闹的百姓赶紧避让。
王小赖一看这架势要打架,真打起来,谁也不是华山派的对手,赶紧服软道:“有话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干嘛舞刀弄剑的……你们说没死,那就没死呗。我只是胡乱讲讲,您大可以不必当真。”
钱诚插着手,缓缓坐了下来,让他接着讲,碰到华山派的地方,他要一个字一个字地听:“你若再敢抹黑我华山派,我便砍了你!”
接着王小赖开始讲起了剑十三,中间有一段故事跳过了,也就是今惜古亲眼见到云千山被风满楼打死的事。不过想想也合理,那时候在现场的人都已经不在了,除了今惜古自己以外,不可能再有人知道那件事。
“剑十三打倒独孤剑圣以后,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剑’,不过此战他也大伤元气,不得不提前离开,而夏侯倩也紧随而去,显然上天又成就了一对神仙眷女,剑侠情缘……”
钱诚又听不下去了,往桌上一拍,开始往外面走,华山弟子跟在后面,高声嚷道:“什么破故事,胡编乱造。剑十三那种下三滥的货色,还不够我大师兄砍的,哪天让我遇见他,定要让他知晓什么叫使剑!”
江无趣都听不下去了,嘟哝道:“就凭你,还想找剑十三,谁不知道,当年在居庸关破庙,风满楼见了剑十三,差点儿吓得尿了裤子。华山派养了一群酒囊饭袋当弟子,真是白瞎了他们创派祖师无名大侠的威名。”
食客们听得意犹未尽,催促王小赖接着讲,王小赖说:“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儿同一时间,春来客栈,我们不见不散!”
台下一片嘘声,王小赖一溜烟就去了后台。
谁也没有注意到,台下又一名观众也不见了。
今惜古觉得这件事有趣得紧,决定去会一会这个“博学”的说书人。
他刚到后台,来到房门外,就听到有人在说话。
王小赖唯唯诺诺地说道:“我都按照您的吩咐,一五一十讲完了。”
那人有意压低了声音,今惜古觉得这声音很耳熟:“我都听到了,你讲得不错,这是赏钱。”
叮叮当当,王小赖貌似收到了不少银钱。
“那么我明天还要讲这些故事吗?”王小赖问。
“当然,你每天都要讲,每讲一次,都可以收到赏钱。”
“可万一那些华山派的人再来怎么办?”王小赖的确有些焦虑,挣钱固然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但倘若连命也丢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你怕他们,难道不怕我?”那人威吓道。
今惜古已经无比确信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了,他脱口而出:“小小,苏小小!”立刻推门而入。
然而里面只有王小赖一个人。
今惜古惊问:“小小在哪里?”
王小赖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说:“什么‘小小’?”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今惜古在房内四处搜寻,却没有任何迹象显示小小来过。
“没人啊?我自己在和自己说话。”王小赖一边说,一边开始表演口技。学得像模像样,和刚才的说话声简直没有任何区别。
“真的没人?”今惜古又问了一遍。
“真的只有我一个,我在练习呢!结果你跑进来突然打断了我。”王小赖无辜地说道。
今惜古盯着他看了半天,心里知道这个人一定没说实话,但他没有证据,只得悻悻而去。
出门碰到了江无趣。“原来你在这里!”他一把拽住今惜古,“走,带你去看个好玩的东西!”
今惜古不知道他究竟要去看什么,其实他根本没啥兴趣,却还是跟着去了。
客栈后门,一群人正围成一个圈,看着笑话。圈的中间,钱诚领衔的华山弟子正在地上打滚,仿佛在跳一种特别的舞蹈,用手在衣服里乱抠乱掏。
“痒死我啦,快停下吧!”钱诚的声音最大,他一边大笑,一边流着眼泪。
江无趣乐得前仰后合,拍着今惜古说道:“怎么样,好玩吧!”
纵然十分好笑,但今惜古却没有笑出来,问江无趣:“这是怎么回事?”
江无趣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只听到外面有骚乱,便出来瞧个热闹,哪知道竟然是这群人。
今惜古俯下身,在一名华山弟子身上查看了一番,发现他们既不是中毒,也不是被点了笑穴。
他们更像是被人下了蛊。
今惜古一跃而起,站上了客栈二楼的房顶,大声道:“小小,你在哪里,快出来!”
他知道苏小小一定是在大漠的时候,从阿蛮那儿学来了一些用蛊的办法。而阿蛮远在苗国,是绝不可能来这里的。除了苏小小以外,没有人会想到用这种方式来害人。
但是没有人回应。
江无趣也跃了上来,问今惜古刚才大喊大叫什么。
今惜古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想:“这个人看起来只是个粗人,应该和这件事无关。”便问道:“刚才你有没有看见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大约只比你矮半个头。”
江无趣想了一会儿,笑着回道:“漂亮女人我喜欢看,却没见过很漂亮的女人,至少在这汉口城里还没见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