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涛有一身不俗的武艺,又有张泽亲自写的文书在手。
快马加鞭几日便到了安定县,安定县县令姓杜,名御,今年三十有七,乃是江南人士,然,因性情耿直,得罪了顶头上司,故而被排挤到了安定县。
安定县紧邻北戎,时常有北戎人南下侵扰百姓,但凡有官身的都不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杜御任安定知县,一任便是六年,偏偏他是个耿直的,不愿低声下气讨好上官。
故而,在安定县待了六年,仍没有任何调动的迹象。
安定县的位置决定了许多在别处能用的政策,在这儿都用不了。
杜御家中只是小富之家,家中兄弟姊妹众人。
他被派到了安定县做官,家中亲人能提供给他的助力并不多。
因此,即使他在安定县待了六年,安定县依旧穷困,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还要时不时忍受来自北戎人的侵扰。
凡事要循序渐进,张弛有度,张泽考察过整个源柔府的情况,最终决定先从阳石等县开始发展。
让阳石等县先发展起来,再带动安定、西平这等落后的县区。
唯一让张泽挂心的就是安定、西平两县时常遭受北戎人侵扰一事。
因此,上次张泽来考察过后,就把要修筑城墙一事记在了心里。
如今能腾出手来,也是不得不做,要赶在下雪前修筑好安定和西平两县的城墙。
季涛的到来,让杜御十分意外。
季涛向杜御说明来意,杜御大吃一惊,“通判大人此举,本官不甚理解。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如何还有力气强健体魄,保护乡里?”
季涛拱手道:“杜大人此言,某少不得替通判大人反驳几句。
皮将不存,毛之焉附?村里人若一味害怕,一看到北戎人并吓破了胆,扔下亲人、粮食就跑,长此以往,北戎人的气焰只会越发嚣张,侵扰我源柔府的次数会越发频繁。
正所谓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说来说去不如靠自己。
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伙团结起来,何愁对付不了北戎人。”
杜御虽有些被季涛的话说动,但,他在安定县六载,十分了解安定县的百姓的想法。
依他看,通判大人就是在异想天开,百姓是不会愿意的。
强行逼迫百姓,最后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杜御想了想,最后还是把自己的心里话同季涛说了出来。
“季先生,安定县不比源柔府的其他县,这儿的百姓日子过得太苦了,通判大人的想法虽好,百姓却不会认同。”
“杜大人的意思,在下明白了,百姓那边由在下亲自去说服。
在下此次前来是做开路先锋的,不日,林师爷会带着服徭役的汉子们到安定县来修筑城墙,杜大人提前准备一二。”
“是,多谢季先生告知,本官已知晓此事,必扫榻以待。”
季涛说罢,没有耽搁时间,带着五十名护卫直奔离北戎人最近的一个村子。
这个村子只有五十户人家,剩下的跑的跑,死的死。
季涛看着面前低矮、破败的屋子,好看的眉头皱着。
夕阳西下,一群汉子扛着锄头往村口走,炊烟袅袅,好一派恬静的画面。
“你等是什么人?!”一个老汉急躁的声音从季涛他们的身后响起。
季涛转过身,就见十来个年龄各异的人扛着锄头往他们这边来。
季涛抱拳,“老伯,在下季涛,乃是通判大人身边的一名小吏,今日前来传达通判大人的吩咐。”
老汉的目光锐利地上下打量着季涛一行人,“通判大人?是新来的通判大人?”
“正是。”季涛乖乖应道。
“季大人请随小老儿来,小老儿是青桐村的村长赵虎。”
“赵老伯。”
季涛一行人跟随赵虎来到赵虎的家中,“老婆子,快去烧些热水,准备着饭食招待贵客。”
“赵老伯,您别忙活。我们一行足有五十多人,不能让您这么破费,我们自己带了粮食,只需借您家的灶一用。”
赵虎闻言十分惊讶,他眼神不错,刚才没见这一行人身上背着厚重的粮食啊。
“这怎么能行呢,季大人,你们大老远来的,说什么也要招待你们吃一顿热乎饭。”
季涛摆了摆手,“赵老伯,这不是我等推辞不受,这是通判大人吩咐的,我等必须遵从,还请赵老伯不要让我等违背通判大人的意思。”
赵虎见季涛一脸为难,“罢了,你既说到这个份上,我便不再提了。
季大人,不知通判大人派您前来有何要事?”
“源柔府已有一个多月不曾下雨了,此事老伯应当十分清楚。
咱们土生土长在源柔,都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通判大人为了防止北戎人南下侵扰源柔府的百姓,因此特意派我亲自走一趟,到每个村子里挑选些身手不错的汉子,组建护村队。
若北戎人今年敢南下侵扰源柔府,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赵虎十分疑惑,“何谓护村队?莫不是新的服徭役的称谓?”
“并不是,就是在村中挑选一些身手不错的汉子,由我等亲自进行训练,让他们有一定的自保以及制敌的技能。”
赵虎直言道:“季大人,我等只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并不是兵卒,怕是打不过北戎人。”
“经过训练,你们一样可以打\/杀北戎人,有什么难处,及时告知我,我会向通判大人禀报。”
赵虎只觉得此事并不可行,不提村子里的汉子们为了家中的生计,少不得四处去打短工。
如今村子里大多数都是老弱妇孺,再有就是十二三岁的小娃娃,这顶什么用?
再则,训练体魄,就意味需要吃不少的粮食。
青桐村是什么情况,除了农忙时,大多数时候一日只做两顿饭,有些穷苦的人家可能一日只做一顿饭,这样的体魄如何能参加训练?
赵虎想了想还是把青桐村的实际情况告诉了季涛。
即便他不如实相告,季涛他们也是有眼睛的,一看便能明白。
“同大人说这么多,还请大人好好考虑此事的可行性。”
季涛皱起了眉,这一个细节,他们在讨论时,竟然忽略了,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老伯,我会将此事告知通判大人,由他亲自定夺该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