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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黑到有些不近人情。

悬崖之上,寒风呼啸,疾风伴着低温吹过皮肤,像是刮刀。

断崖的石峭之间,歪曲生长的石松枝上,一个悬挂在上面的身影,轻轻动了动悬空的脚。

“卡啦——卡啦——”

随着这一点轻微的动作,石壁上的碎石就像不堪重负一般,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石头是毋庸置疑地掉了,但是久久听不到回音,滚落的声音就这样消失在断崖之下。

足以证明这悬崖有多高。

曲乐心里瞬间一慌,身子还没有坠到崖底,但是心似乎已经掉下去了。

她现在连喊救命的心思都没有,那种恐惧和无助太过绝望,把她的喉咙堵的死死的。

谁能想到Rex会放一个连环计?本来凭她的身手打不过也逃得掉的。

这悬崖这么深,她虽然运气好挂在了树枝上,但这么等下去也是个死。

“先别动!”

黑暗之中,头顶忽然传来一道冷厉的声音。

“白曜……”曲乐颤抖着呼喊了一声,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音调带着哭腔。

她想问,他为什么要跟着她跳下来,这么高的悬崖,这么危险的地方。

听刚才那些石头掉地的声音就能知道,这个悬崖的高度没办法估计,至少他们两个现在的高度掉下去,肯定要摔成肉泥。

曲乐抿起嘴,喉咙有些哽住了。

她自己作死也就算了,这个男人不想活了吗?

但是在这个情况下、这一刻,听见他的声音又叫曲乐无比的心安。

自责、害怕、心疼一起涌了上来,眼泪噼里啪啦地就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为什么……”

“你那个枝子不结实,”白曜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抓着。”

话音刚落,曲乐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垂了下来。

她伸手去摸,就抓到了一块柔软布料一样的东西。

她抓上的那一刻,布料朝上扽了扽。

“抓好了。”白曜提醒道。

“嗯……”她乖乖地抓好,把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这条布料上。

白曜确定曲乐真的抓紧了,才猛地向上大力一扯,将她整个人拉了上来。

曲乐被这强横的力道吓了一跳,天旋地转一番,身子就被一道强有力的臂膀抱住。

接触到那怀抱的一瞬间,曲乐心里一坠,一股更加凄惨委屈的感觉就升了出来。

她痛哭着抱住白曜的脖子,控诉一般地质问:“你为什么要跟我跳啊,你不要命了吗?”

这么高、这么陡、又这么冷。

他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绑了死结,去做了那条救她上来的绳子。

在这寒风刺骨的断崖之上,白曜的上身就这么赤裸着,强捱着这钻心的冷。

“你可真是个闯祸精。”

抱着她的男人淡淡应了一句,那平淡的语气,好像和曲乐打碎了个碗没什么区别。

但是他的手却不由自主地紧了起来,力道大得青筋都一条条涨起,似乎他稍微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消失。

可是怀里的人却因为这句话哭得更狠了。

曲乐哭得凄惨,泪水没一会就打湿了他的肩窝。

“怕了?”白曜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笑了笑。

“我……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曲乐答得断断续续,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本来就喜欢给人惹麻烦,从小到大都喜欢,到哪里都是个麻烦,对白曜更甚。

“呵,你知道了就不惹麻烦了?”白曜轻松地反问了回去。

当初知道他有多危险,连程翊都差点死在他手上,还不是敢孤身一人来偷基因报告?

如果猎人没有爱上这只小狐狸,曲乐早就不知道死了几百遍了。

“呜呜呜……”曲乐也不回答,就是一直哭。

“呜呜呜呜……你怎么都不生气的?”曲乐也不管,就抱在他身上一直哭,尽量将他抱得紧一些。

“咳咳咳……”她哭得哽咽,呛得咳了好几声。

她感觉得到,他的体温在慢慢降低,这断崖太冷了,他扛不住的。

白曜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着说道:“我跟你生气,能气死。”

“我怕……我怕小川……”曲乐稳住了嗓音,但眼泪还是流个不停。

她那时候管不了那么多,Rex的手段太狠了,他对手下,哪怕是最忠心的手下,都不会留一点余地。

如果他真的要杀掉洛川,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转机。

那是她的亲人,她必须去救。

“我知道。”白曜轻轻应了声,又安抚似的揉了揉曲乐的头发。

就这样被他安抚着、安抚着,曲乐的心居然真的慢慢平静了下来,明明情况没有任何转机,明明事态还是那么严重。

情绪安定下来,脑子也就清醒了一些,曲乐抬手就要去脱身上的衣物。

“我这件衣服给你穿。”

这里太冷了,在这么冻下去,神经都会麻痹。

“别动,”白曜命令了一声,不可拒绝,“这条树枝支撑两个人也不结实。”

他能感觉到这树枝已经开始松动了。

曲乐听到白曜的话,心里又有些难受,眼眶一下又湿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傻……”她一面抱着白曜,为他暖着体温,喉头的声音又有些哽咽。

“不傻点怎么配你。”白曜轻笑一声,声音倒是无奈又宠溺。

但是曲乐听到这个话,只是哭得更狠了。

“好了别哭了,”白曜松了松禁锢在她腰间的手,“你知道我爱看你哭的,你这不是给我机会吗?”

“呜呜呜……你爱看就看吧。”

都这个节骨眼了,她哪管得了那么多。

周围的寒气很重,尤其是他们还贴着悬崖,峭壁都在往下渗水,冷的刺骨。

曲乐尽可能地把自己贴近白曜,把他的皮肤都包裹住,但也只能暖一些,因为在这种寒冷的环境下,她的体温也在控制不住地流失。

她仰起头,黑暗之中她看不清白曜的脸,但是感觉得到,他也在注视着她。

他跳下来的时候,那么坚决,没有一丝犹豫。

那个不要命的动作,他连思考都不需要,就这么做了。

“我就有这么值得吗?”

白曜听到曲乐的问话,明明白白地顿了下身体。

“我早说过,你值不值得是我说了算。”他再开口,声音半点轻佻都没有,明明白白地低沉了下去,一种严肃命令的口吻。

“……可是……”曲乐迟疑地低下头,声音喃喃地。

“没有可是。”白曜的声音淡淡的,十分冷静,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但曲乐却被这一句看似冷酷的话深深触动了。

他到底要爱得有多深才够?

那个疯魔一样的男人,真的可以爱得这么决绝。

“白曜。”她轻轻地呼唤了声。

“嗯?”

白曜挑了挑眉毛,他听到曲乐的声音这次没有带着哭腔,而是很轻很温柔。

黑夜之中,她安安稳稳靠在男人的肩头,落下几滴无声的泪,嘴角却是笑着的。

她凭借着肌肉记忆摸了摸脖子上的戒圈,“如果能活下去,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曲乐看不清白曜的脸,但是她感觉得到,这句话问出去之后,有一道明显炽热的目光就这么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那目光似乎要把她剥开,看看她的话是不是从心里说出来的。

她被这道灼热盯得一下子就红了脸,火辣辣地烧起来。

半晌沉默后,白曜缓眨了两下眼睛,嘴角勾起往日一样的笑意。

他低头,在曲乐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那看来,我今天必须要从阎王爷手里抢人了。”

曲乐被他这句话惹得脸更红了几分。

这男人到底要狂妄自大到什么地步?但是莫名其妙就是让她很心动,该死。

爱上这个男人真是无药可救。

“我们现在怎么办?”她仰起羞红的脸,犹豫地问道。

白曜闻言,眉头皱了皱,这里太高了,他们现在妄动就是死。

但是树枝又不知道能撑多久。

“钢爪带了吗?”他问了句。

“带了,”曲乐蹭了蹭眼泪,反手掏上后腰,“短刀也带了。”

白曜轻轻眨了两下眼,稍作思考,“岩石划得开吗?”

曲乐愣了下,她似乎知道白曜要做什么。

他想靠着钢爪和短刀划开岩石的阻力,和她一起降到地面。

且不说能不能划开,就算能划开,这里的高度离地面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怎么确保这两样东西能坚持到地面?

而且……两个人下坠的重力,他又怎么能一个人撑下来?

“别担心,”见曲乐不答,白曜将她搂得紧了些,“交给我。”

曲乐默默地咽了下口水。

事已至此,他们怎么都是个死,还不如搏一下。

她将匕首塞到白曜怀里,又用刚才的衣服绳将自己的身体牢牢绑在他腰间。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幅度很小且动作迅速。

曲乐确保了一下衣服的牢固性,“钢爪我拿着,我比你会用。”

“真乖。”白曜笑着,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你怎么像哄小孩一样。”曲乐牢牢地抱上他的腰,小声吐槽了句。

“哄小狐狸,一样的。”

白曜说完这话,还未等曲乐反应,便迅速开始了动作。

树枝已经开始松动了,再不快点,他们连石壁都摸不到就要掉下去。

他将匕首狠狠插进岩石缝隙,左右动了动,确实可以割开,而且扎得很牢。

曲乐腰间猛地一紧,感觉得到白曜身上的肌肉都在收缩,她知道他要开始了。

耳边猛然刮来一阵呼啸的风,那风是向上的。

身体凌空,脚下便是万丈悬崖。

下落过程中的失重感快要把曲乐的身体都撕碎。

她咬着牙,抱紧白曜。

一阵丝丝拉拉的刺耳声响,在夜空之中划出一道火光。

白曜手上紧攥着那把匕首,深深地嵌入岩石之中,胳膊上的青筋暴起,用上了十二分的力道。

岩石就在这把匕首之下,硬生生被划开一道口子。

曲乐看得心焦,也心疼。

又要割开岩石,又要承受二人的重力和向下的加速度。

白曜得承受着多大的痛苦,居然隐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她只是听得到他越来越急的心跳。

她必须也要做点什么。

虽然二人在下坠,但是比起自由落体要缓慢得多。

她也能感觉到似乎是因为岩石阻力变大,他们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她的夜视力不算弱,如果上面会长石间松,下面可能也会有,而且越接近地面越可能会有。

曲乐聚精会神,仔细搜寻着周围能落脚的地方。

突然间,曲乐猛地眼前一亮。

虽然她没有看到石间松,但是她明明白白看到了有一块凸出来的岩石。

如果那块岩石是牢固的,他们可以在上面呆到天亮,这样就会更好求生。

“那!那有石台!”她大声喊道。

下落的风声很大,呼啸在耳边,白曜勉勉强强才听清曲乐的话。

他咬着牙,用力将刀把向上翘起,以暂停下落。

划开岩石的火花逐渐消失,两个人的身子就这么悬挂在峭壁之间。

“抓得上吗?”白曜问了一句。

他的声音已经虚弱,喘息也重,心脏的跳动已经开始混乱。

曲乐听得拧了下眉毛。

这样下去白曜绝对撑不到地面,能抓也要抓,不能抓也要抓。

她将钢爪在手中绕了两圈,紧盯着远处的石台。

实际上她根本没把握。

在这种漆黑的环境下,本来估算距离就很困难,她的手也已经要冻僵了,根本不知道绳子够不够长。

而且她也不知道那个石台到底是不是坚固的。

一切都是未知的,但是她需要赌一把。

“放心,”她反手套上钢爪,咬了咬牙,“肯定能。”

曲乐找好角度,将钢爪稳稳抛出,他们现在全部的重力还挂在白曜的手臂上,她必须又准又快。

“当啷——”一声。

传来金属抓钩结结实实刮在石板上的声音。

曲乐的眼睛倏地睁开,眼中亮起光芒。

她丢出捆球,将绳索牢牢绕上这块凸起岩石的边缘,使劲拽了拽。

感受到这股结结实实的力道,她嘴角翘起一个如释重负的弧度。

这是一块坚固的石台。

她深吸了两口气,将钢爪的另一头在自己的手腕上套了两圈。

钢爪肯定能承受他们两个的重量,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有这个力道。

正在她犹豫之时,有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握上绳索。

他没说话,她也没问。

那一刻两人不需要什么言语,剩下的只有默契。

只听头上咔嚓一声,白曜将匕首瞬地从石缝中拔了出来。

二人的身体立刻绕着绳索开始悠荡。

曲乐紧咬着牙,承受着这股巨大的力道收紧钢索。

手腕已经被勒得血肉模糊,但她看不到,也不在乎,这一刻没什么比他们两个的命重要。

风呼呼地吹着,二人终于荡到石台之下,剩下的就是将抓钩收回,将他们带上石台。

随着钢爪慢慢收起,两人也终于站上石台。

脚下重新踏实的感觉简直让曲乐如获新生。

但她来不及放松,连忙看向白曜,“你的胳膊怎么样了?”

“无妨。”他的声音依旧的温柔,只是夹着一些难耐的喘息。

曲乐轻轻皱了下眉。

刚才用钢爪的那么一小会,都让她的右臂近乎麻木。

白曜撑着二人的体重下落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无妨?

白曜似是怕她再问,抢先开口说道:“扔块石头下去。”

曲乐也照做了。

这块石头虽然也下落了一段时间,但是他们听得到回音了。

“我们离地面大概还有六七十米。”

回音传来的那一刹那,白曜便得出了结论。

“?你怎么知道?”曲乐愣了一下。

“你傻不傻?回声定位都能忘?”白曜无奈地戳了下曲乐的脑门。

……”她太着急了,这么简单的方法都不记得了。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天亮,”白曜靠在石台边沿,缓缓坐了下去,“这个高度赤枭他们看得到。”

白曜相信,赤枭肯定会来救他,从小到大没有一次失误过。

曲乐赶紧将系死的衣服解开,包上白曜已经濒临失温的身体。

“你的手真的没事吧?”

她抱住白曜,想让他恢复体温恢复得快一些。

她的体温虽然也不算高,但是总比他要好,而且两个人抱在一起也能取暖。

白曜轻笑一声,“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曲乐拧了下脸,“你什么时候不骗我?”

好像从他们见到的第一面开始,他就已经在骗她了吧?

曲乐想到这,竟然生出了些好奇。

白曜低头,在曲乐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实言道:“放心,不是什么大碍,回去养一养就好了,我有数。”

但是这句话可比“无妨”,让曲乐放心多了。

她仰起头,就着月光,稍微看清了些白曜的脸,“你说,如果那次在白青公馆,我要是答应跟你走,你会怎么对我?”

白曜笑着眯起眼,直言不讳:“杀了你。”

曲乐脸上一抽,“呵,我就知道。”

她的倔强还真是救了她好几命。

“不过当时我觉得,你长得还挺好看的,”白曜靠在石壁上,悠哉地闭起眼来,“尤其是那双眼睛。”

“开什么玩笑,”曲乐潇洒地甩了甩头发,“我当年在师门里就是人尽皆知的大美女。”

白曜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看着曲乐的脸,认真地说道:“其实这样一想,也没必要杀你,把你收了当个床奴也不错。”

曲乐表情瞬间垮了下去,“?你变态吧?”

这男的能不能正常一点?

白曜歪歪头,一脸诧异,“你第一天知道吗?”

“……”

曲乐对着这个男人是真无语。

白曜看着曲乐无语的表情,满意地笑了笑。

“当时在白青公馆第一次看见你,我记得你穿的是绿色的裙子。一个人冷冷地靠在酒台边上,谁也不理,谁也不放在眼里,眼神和动作都戒备的很。

但是从你开始跟耳机里的人通话开始,你就笑了。

我那时候就有些好奇,你到底在跟谁讲话?还是说,你的冷都是装出来的?

直到你凑到我耳边跟我说话,我的好奇就又加重了些。

但其实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很少好奇,也很少会惦记某样东西。那天过后,虽然我的脑海里偶尔也会闪过那身裙子,但我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你来偷实验报告的那一天。

我当时完全没有想过会是你,我以为会是那个小贼,或者双煞,再或者什么别人。”

白曜说到这,曲乐打断他,好奇地开口问道:“如果当时不是我的话,你还会跟那个人打架吗?”

白曜摇摇头,“如果是别人的话,他就得跟我的精兵手下打,不过到底一打几就不一定了。”

曲乐听到这,背后一凉,默默咂咂嘴。

如果是洛川去偷的话,还真容易死无葬身之地。

这男人真阴险。

白曜笑着眯起眼,“阴险吗?还好吧?”

曲乐脸色一垮,“你有读心术吗?”

白曜抬起手,在曲乐的脸蛋上点了两下,“因为你的脸上写出了两个字:‘阴、险’。”

“但是当我看见来偷东西的人是你的时候,我立马就改主意了。毕竟谁会把猫交给别人训呢?”

曲乐白了他一眼,“……谁是你的猫?”

“你呀,”白曜笑着拧了下曲乐的脸蛋,“我的小狸猫。”

曲乐摆出一副认命的表情。

得,又多个新名。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曲乐很好奇这个问题,因为连她自己都根本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对白曜有感觉到。

“如果按我来看的话,”白曜闭着眼思考了一下,“大概是在医院的那段时间。”

曲乐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惊呼了一声,差点跳起来。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那么早就对他有感觉?那个时候他可是差点把她打死。

白曜得意地勾了勾嘴角,“别不承认,我看人可是很准的。”

“你现在回想一下,当时你真的很讨厌我去看你吗?”

曲乐表情一僵,白曜这句话还真把她问住了。

当时……

她一边回想一边开口:“我记得我当时特别抗拒你出现在我的病房里。

但是那种抗拒很微妙,我不是不想见到你,而是害怕见到你。

我当时以为是怕你杀掉我……”

白曜笑着看向曲乐,“现在呢?还那么以为吗?”

曲乐怔了下。

因为她意识到,那种恐惧似乎不单纯是对这个男人的惧怕,而是一种逃避。

她怕再多见上几面,自己就会越来越想他。

当时她一直怕病房的门有响动,但她怕的到底是他来,还是他不来?

她当时只是觉得这个男人蛊惑人的能力太强了,谁看了都会动摇,却没想过那不是因为白曜魅力有多大,而是她自己先失守了。

不过不可否认,这个男人魅力确实很大就是。

白曜在曲乐微张着的小嘴上亲了一口,笑得妖异,“不过我没想到你,这女人有点太倔。”

居然连自己的心都不肯承认,还要他追那么久。

他这辈子少有的狼狈时光,都交代在追曲乐这件事上了。

“这么算下来,我们可是少了好几个月的‘快乐时光’呢。”

曲乐自然知道,白曜说的“快乐时光”没有那么简单。

“你到底……”她刚要训斥一句。

乍然间,天边浮现一抹幽蓝。

在感知到这抹光亮的那一刻,曲乐的眼睛瞬地睁大。

她望着泛蓝的天边,激动地摇了摇白曜的肩膀,“天亮了!”

白曜自然也看见了,笑着点点头。

有了明显光亮之后,曲乐第一件事是看了看白曜的胳膊。

已经充血肿胀得不成样子,青筋和血管像虫子一样攀附在已经发紫的小臂上,看起来十分凄惨可怕。

看见这一幕,曲乐的眼睛又有红起来的势头。

“没关系的,皮外伤,养养就好了。”白曜揉了揉她的头,语气轻松。

“比起我的胳膊,我更关心,你说的结婚还算不算数?”

曲乐微微红了脸,小声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白曜轻笑道:“你好像还真没骗过我。”

“当家!!!”

突然,极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唤。

“是阿春!”曲乐立刻就听出了声音。

“当家——!”

“少爷!”

她激动地看向白曜,两眼放起光彩,“他们都来了!”

白曜笑着点点头,“我就说吧,赤枭不会让人失望的。”

他站起身来,笑着走到石台边缘,朝着崖下的众人喊了一声:“在这呢。”

这块石台虽然是结实的,但边缘已经风化得不行。

一个大男人这一脚踩上去,导致边上的石板直接受力开裂,石块噼里啪啦地就往下掉。

白曜感觉到自己脚边踩空的那一刹那,眉目瞬地一凛,迫切地想抬手抓点什么,却忘记,他的右手现在已经彻底使不上力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往下面坠。

看到白曜掉下去,曲乐瞬间吓得睁圆了眼,惊呼一声:“哎哎——白曜!!!”

刚要伸手去拉他,却直直地扑了个空。

悬崖下的人看见这一幕,也完全慌了阵脚,什么都顾不得了,边喊边朝这个方向冲来。

“少爷——”

“当家————”

……

“哗啦啦啦——”

树叶和枝杈被压断的声音沙沙地响起,鸟雀惊飞的扑棱声响彻树林。

“扑通——”

哦,又是阳光明媚的一个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