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杀了?
祖泽鸿凝重的神色不像做假,张湫胡思乱想一天,最后是这么个结果,但又符合祖泽鸿的行事手段,无语了。
仰面叹气的祖泽鸿抓一个被子盖身上,一夜情都不算,确实可惜,不想提了,丢人。
这几天脑袋处于高强度运转状态,的确累了,晚饭都没有吃就入睡。
第二天依旧晃晃悠悠的迷糊,内心一直在权衡先让百姓去朝鲜,还是先让士兵去朝鲜。
好像哪种都不合适,人心难安,若没有妥当处理,会严重影响自己行事的速度,说不准还得提刀转一圈。
过年前必须站稳脚,估计又是一场单挑行为,没人靠的上啊,玄珠也不可能想到自己如何破局。
他想错了,第二日黄昏在大沽口换到早就等候他的沙船,玄珠已经来了两天。
做了两件事,一是给所有人提供了三千石粮,与尚可喜、耿仲明、李吽、张泷商量,只允许伙夫下船做饭,其余人一律不准下船,包括赶过来的水师和流放的百姓。
二是回掖县安排,让小竹准备六千匠人,每个工坊留几个老师傅带人,其余人全部到东江‘赚银子’。
直接解决了祖泽鸿头疼的起步问题。
那就在入海口等一天,反正吏部在后面追,没有印信确实难搞。
另一艘沙船上,钱龙锡给李吽淡淡叙述了一遍祖泽鸿在京城的所作所为,李大公子听着浑身发抖。
李家是南北贵人的朋友,处于圈子内,扮演桥的角色,没有立场。
这样做的好处多多,不乱来永远是望族,坏处当然是游离于核心之外,对双方都不重要。
一环,但不是主环,独立,但无法自主。
若双方博弈的时候掺和进来,那…
李吽不停擦汗,自己明明处于投资的主导地位,突然变成了三方附庸,好难操作啊。
钱龙锡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喝茶抿嘴微笑,“李公子,你不会现在还想不到,他要抢劫亲王吧?”
李吽怔怔点头,他怎么会想到。
钱龙锡又轻笑一声,“思维穹顶,明白了吗?”
李吽这次说话了,“这穹顶不上也罢。”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李家在瓶颈待的时间太久了,向前一步未知,向后一步必是深渊。”
“钱先生给个提示?”
“提示?老夫提示还不明显吗?”
“不不不,说错了,是请您给个建议。”
“没有,那不是老夫该做的事,老夫是松江府人。”
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是南边派到祖泽鸿身边的眼睛,南边贵人都在观望状态,怎么会给你明确的建议。
李吽犹豫片刻,“要不,李家送个女儿?”
钱龙锡一愣,“你这么快就决定了?”
李吽点点头,“退后一步是深渊,前途未知,至少有个前途。”
钱龙锡深吸一口气,赞叹说道,“李氏大望百年,不是没有道理。”
“那您这是赞同?”
“恰恰相反,给什么也不要给女人。”
“这是为何?”
“不知道,老夫得到的告诫就是这样子,祖泽鸿非常反感通过女人获取信任。”
李吽情绪调节过来了,摸摸下巴的胡茬道,“家里可以给粮,但也很有限,不会影响南北生意,而且现在不能给,必须等他站住脚。”
“咦?你现在不怀疑他能否站住脚?”
“确实不怀疑,将门的处事方式与李某看到的所有事都不同,大家都挺务实,但将门更讲究效率,祖泽鸿不会毫无准备做事,他动作越快,说明下一步的计划越完善。”
“李公子到底是没白跟一个月,你自己决定吧,老夫真没有建议,更不会阻止。”
李吽挠挠头,“有县主介绍,德王宗理已经收了五万两银子,却没有说卖多少粮,李某以为大军返回顺带运粮,没想到他们说祖泽鸿病了,叫李某上船后直接奔海湾而来。”
钱龙锡哈哈一笑,“贪婪是好事。”
“山东巡抚已经回济南府了,还是好事吗?”
“谁都挡不住,天下亲藩的王府、王庄均为定制,亲藩的粮食不可能在王府,只会存于藩墓所在的王庄,祖泽鸿马上就会通知德王运粮,他会亲自去,不屑利用别人扛责。”
“藩墓所在的王庄是宗室聚集地,王府三护卫重点防守地方。”
“三护卫定制不过两千人,分守王府王庄,能有什么用?”
李吽闭嘴了。
是啊,都准备动手了,还瞻前顾后做什么。
只要未抢空王庄,除了皇帝暗中动怒,别人连管都不管。
钱龙锡在开导李吽,张家姐弟也在互相接受新身份。
祖泽鸿有帮手则轻松多了,与京城单打独斗时处处防备的心态完全不同,小别胜新婚,睡觉。
次日上午,张湫在船舷看着升到正中的太阳,回头皱眉看着安静的卧室,她讨厌这样的祖泽鸿,与背弓挎刀的英雄完全是两种人。
三万大军等待大帅,他却在这里卿卿我我。
眼看太阳偏西,张湫深吸一口气,这也是老娘的男人,干嘛你一个人搂着,想到这突然迈步,到卧室轰隆推开门。
舷窗的桌子边,对着地图规划朝鲜部署的两人疑惑回头看着她。
张湫脸色刷得通红,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玄珠扫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起身拉她到窗边坐下,“妹妹与夫君同生共死,都是一家人,过来听听。”
刚机械坐下的张湫看着桌上一堆计算钱粮的纸和地图,脸红弹起,“县主误会了,妾身…”
“好了!”祖泽鸿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朝鲜的事必须军事和后勤同步进行,作战不需要人多,后勤却很麻烦,人和物资不可能一次性到朝鲜,必须分时分段,我在前面,你和玄珠在后面,带人看管好物资很重要。”
“朝鲜?”张湫下意识问一句,“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