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李吽和张湫说一百万两需要一千人搬运的时候,祖泽鸿的脑子就被雷劈一般懵逼了。
等到他说一百万石粮食,一百万匹粗布的时候,祖泽鸿真想一刀抹脖子。
内心一直强调自己缺银子,缺银子,却忘了这是学生思维,如今的大明朝环境不是学生所处的时代,有银子并不能转化为物资。
是啊,老子是缺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茶,就是不缺银子。
银子拿来也是累赘。
皇图大业、船坚利炮、无敌雄师,全都是梦幻,一切都得从…种田开始。
妈的,老子不会啊。
见过庄稼地,但让种地…估计大明朝找不到比老子还差的第二个白痴,就算皇帝也知晓五谷食粮,自己还真不知道,辽西的那些记忆没有任何用处。
祖泽鸿沉默了大概一刻钟,另外两人也没有出声。
一筹莫展之际,祖泽鸿突然想起一个朋友,‘他’以前不知道那位朋友真正的本事,‘学生’从记忆中翻出来,却非常清楚她很厉害,给她一个安全的环境,一定能造就一方势力。
一刻钟后,祖泽鸿起身拍拍屁股,淡淡说道,“张湫,送李公子到通州,无需避讳什么,就是老子劫了。”
说罢扭头离开,李吽大叫一声,“等等,你不想知晓是谁在杀校尉逼迫你?”
“我会查清楚的,不用李公子操心。”
“我不操心这个,只是随口问一句,李某对你如何解决钱粮问题十分感兴趣,咱们礼尚往来,你告诉我,我给你五万两。”
祖泽鸿慢慢回头,不可置信,又带着深深的疑惑,“啥?!”
“李某看你眼神逐渐清澈,那就是有了解决之道。九箭这样从死人堆里出来的人,一定有不同的办法,若真的可行,那就是无上的生意真经,区区五万两不算什么,值得李某交个朋友。”
祖泽鸿顿时赞叹说道,“难怪李家是北直隶首富,佩服佩服。”
“生意人从不树仇敌,绑架这种小事更不值得。”
“资本的积累最初都充满血腥,老子要养军,哪有时间去种田开工坊,打开思路,其实天下到处是办法。”
祖泽鸿这次说完真走了,上楼梯直接来到厢房。
“等等…等等…”李吽竟然追了出来,张湫没有阻拦,他跑到了祖泽鸿前面堵住厢房的门,“九箭贤弟,咱们可以谈谈。”
祖泽鸿被搞得哭笑不得,“李公子真是个纯粹的人,我不会去抢劫,更不会走私销赃。”
“当然不可能,做这种事必须达到令伯的实力,还得一片地盘,九箭现在与家里反目成仇,李某真的好奇,十万两怎么样?”
“啊?!”
富家子弟是这么花钱的?祖泽鸿再次懵逼。
李吽快速说道,“我不能回通州,暂时就住在这里吧,给家里送封信就可以。”
“为什么?”
“给你时间啊,你不是要找背后谋主吗?李某诚心交朋友。”
“李公子,你把我整不会了,咱们交朋友做什么?”
“哎呀,不是说了嘛,八成会死于两年内,还有两成的机会,能成就彪炳史册的大功绩。”
“为了两成的机会?”
“两成的机会已经前无古人了,很多史册英雄一开始成功的机会都很缥缈。”
“啥是彪炳史册的大功绩?”
“于谦的行为,张居正的权力,徐达的结局。”
“徐达的结局?无辜病死的结局?”
“非也非也,一门两公、世袭罔替、与国同休。”
“好吧,就算祖某成就了彪炳史册的大功绩,你激动什么?”
“李某当然激动了,为九箭打理一下粮草,就能获得公侯爵位,同样与国同休。”
“投靠我?老子会信吗?”
“傻子才投靠你,咱们是合作。”
祖泽鸿深深皱眉,“公侯是什么东西?你想与国同休,老子还不想后代变成一堆垃圾。”
“大错特错,公侯的家族传承比皇帝还稳固,百年的皇族,千年的世家,门阀从未消失,大明朝的公侯,就是大明朝的世家,九箭说他们垃圾,那是你太年轻。
他们衣食无忧,地位高贵,为何要在朝堂争权?大明朝的公侯才是真正的稳固望族,就算他们公开杀了你、杀了我,也不会有任何罪,只要不造反,永远是望族。”
祖泽鸿上下打量他一眼,再次认识一下这位公子,疑惑更多了,“你想跟着我?”
啪~
李吽一拍手,“隐姓埋名,看看。”
“看什么?”
“眼光,手段,格局,目标。”
“十万两?”
“十万两!”
祖泽鸿拉住他的肩膀一下甩开,开门直接回后院而去。
张湫眼睁睁的看着两个男人快速决定大事,以她的脑子都没跟上,看着李吽轻笑着拍身上的土,才明白这位决定以‘个体身份’到祖泽鸿身边做事。
“李公子真令人佩服。”
李吽感觉她语气真诚,第一次审视这个女人,疑惑问道,“谁家娘子?”
“李公子若打听京城的消息,应该听说过妾身,张湫,锦衣卫。”
李吽翻翻记忆后,微微点头,“哦,你的夫君是死掉的那位百户?”
“看来李公子真没有参与。”
“当然没有,李家从不杀人,龌龊卑劣,李某不屑为之。”
“买卖歌伎,又能高尚到哪里?比杀人更加卑劣。”
“误会了,那是别人买来送给陈留智,李某只是顺路。”
张湫两眼一瞪,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瞳孔的亮光如同火炬灼热,李吽哈哈一笑,“九箭刚才就明白了,你这反应不行啊,锦衣牡丹。”
这是张湫的诨号,大概了解京城底层消息的人才会知晓,张湫胸膛起伏片刻,冷冷问道,“李公子明知是谁,依旧跑到将军身边?”
“两回事,大明朝无人会杀我,只要我换身衣服改个名号,别人看到也会装作不认识,这种事你还不理解。”
“杀了你又能怎么样呢?”
“杀了我就是杀李家丁家,漕运断了,不出三个月,京城百万人就得饿肚子,不出半年,京城就得大乱。”
张湫感兴趣了,“听起来皇帝都不愿杀你,为何将军就敢杀你?”
“他敢?”李吽疑惑问一句,“他为什么敢?你怎么确定他敢?”
“将军的确是奔着杀你而去,若非他想确定一下,你稀里糊涂就死了,一旦真的确定是你而为,我可以肯定,你死定了。”
李吽挠挠头,第一次感觉自己智商不够用,得再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