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
沈屈掀翻眼前身侧的桌子,指着房间里的几人,“是你们太过分了,竟还质问我,乔乔为何要这般做?你们若不是一而再的拿这件事欺辱她,她会这般选择么?”
林尘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碧玺念珠,见众人不语,唯有自己上前做个和事佬,“话不是这么说的沈屈。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损你一位沈氏女,换我们一段平安时期,有何不可呢?何况船都被毁了一艘,我们的退路该如何办呢?”
沈屈咬着牙摇了摇头,“凭什么一定是我们沈家的姑娘,三年前你们这般做了,三年后你们还这样做?分明三年前的事情,他叶家也有参与!”
坐在一旁的叶丞相,今年七十多了,他放下手中的杯盏,“我如今为了掩去顾谨这个坑,都暴露身份了,你还想怎么样?”
“别把自己说的这般冠冕堂皇。你倒好,两边吃利,若不是我们逼你一把,你会出手么?”沈屈怒道。
“不过是一位沈家的姑娘而已,何必呢。”
“不过?何必?我们沈家因为这件事损失了多少人?林家因为这件事死了多少人?为何你叶家不用损失一兵一卒便可获得利益?你们叶家不也是有位姑娘,叶仲舒嘛,三年前,她可是和乔乔一起谋划了那些事。怎么,只拿我们沈家的人当做卒子了?”
听见了自己女儿的名字,叶丞相眉头一蹙,“姓沈的?!”
“姓叶的!”沈屈毫不留情地回瞪。
“好了好了。”沈淑坐在高位,抬手轻轻地一挥,“此事,主上会来处理的。”
沈屈双眸含泪,看着沈淑。
直到旁人离开了,他才跪地叩首,“阿姊,求您告诉阿弟,沈家还会死人么?若是如此,要不就让沈家散了吧。”
沈淑听罢,缓缓走下高台,蹲下身轻轻扶过沈屈,“我知道,阿屈是心疼沈氏。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啊。”
“可沈家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么多孩子。”
“但不是还有几个没死么?等到他们成了别人,我就让人将他们放回去。”
沈淑扬着笑颜,看着沈屈微笑,“很快了,大业在即。阿弟再等等。”
……
今日高台上倒是有趣。
李丘澜坐在一侧,为自己的未婚妻还有疑似未婚妻情夫一个公道。
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太对劲,戴绿帽子的是他李丘澜好吧。
他笑着摇了摇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你们开始吧。”
姜楠双手环胸,与高咏怀问起,“你说我与你有情?”
“是。”高咏怀回答。
“那你怎么证明我与你有情。”
“你后腰上有鸢尾花纹身。”
姜楠眉头一蹙,“除了这个,没有了?痣啊什么的呢?”
高咏怀一语堵塞,“有这些还不够么?谁像你这般没脸没皮把这些事拿出来说。”
“诶,这话就奇怪了。分明是你开始说的,怎么不允许我自辩,只允许你造谣呢?”
“你!”
“你什么你!”姜楠看了一眼台下的众人,“诸位,你们若遇到这等造谣该如何是好?三年前,我不知该怎么办,所以砍了那些散布流言的人,如今流言蜚语依旧存在。那我便把事情重新与你们说一遍。”
“三年前二月十八日,我当我得知我身边的小斯、婢子将我身上的特征转告其他人后,我便将他们活埋了。然后不出所料,没几天东锦城里便出现了流言蜚语。我很恐惧,也发现金吾卫不管此事,因此选择了以暴制暴,筑起高台,砍断那些人的舌头。”
紧接着,姜楠看向高咏怀,“你说我身上有纹身,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时候看到我身上的纹身,又是什么时候我与你恩爱的?”
“这种事怎么能说?”
“怎么能说?这话就可笑了。你都大肆宣传了,又说怎么能说?”姜楠冷笑了一声。
底下的看客发出了质疑。
“沈姑娘都如此信誓旦旦了,或许真不是她?”
“若不是她,为何三年前她砍断这么多人的舌头呢?”
“你若遇到造谣不想砍别人舌头么?何况我记得三年前,那些跪在地上的人纷纷摇头,说自己也是听命行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仿若渐渐地转了风向。
沈乔与宋诗根本没有恩爱,只不过是互相表露心意,后被沈屈拆散。
因此高咏怀无法说出沈乔身上的任何特征。
高咏怀被逼急了,高声喊道:“因为我说的人根本不是你!”
顿时四周陷入一片寂静。
仿若针掉下来都能被听到似的,直到高咏怀快开口时,姜楠抬手落掌,“啪”的一声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打我做甚?”高咏怀捂着脸问起,“我都说不是你了!”
“不是我,不是我你还造我三年的谣!!我不打你打谁!!”说罢,姜楠恶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又一个耳光,不让他把其他的话说出。
“你够了没!”高咏怀抬手一挥,还没碰到姜楠,便被一支迅疾而来箭矢钉住了手心。
他捂着手惨叫了一声。
姜楠当即顺着箭矢来的方向看去,是一座距离妈祖像很近的茶肆。
茶肆的二楼墙边,商归放下手中的弯弓,捂着腹部,俯身呕出了一口鲜血。
“如果说,腰上有鸢尾花纹身的便和公子有情,我也有鸢尾花纹身,但我不认识这位公子。”站在底下的小狸缓缓地抬起手说道,
“哦,鸢尾花纹身么?”早前在城门口见过的高个大娘,擦着手笑着说道:“我也有!”
“鸢尾花纹身么?”关雎踮起脚尖,眯着眼睛笑着说道:“我也有诶。”
“我也有鸢尾花纹身!”素娥抬手说道。
“鸢尾花纹身么?”坐在马车上的俞冀放下手中的话本子,摇了摇手中的册子,“老夫也有!”
随之,人群之中此起彼伏的响起了——
“鸢尾花纹身么?”
“我也有啊。”
有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
姜楠含泪笑了一声。
忽而瞧见从马车上跑下的沈芜,“我也有,我也有!”
她被地上的石子一绊,险些摔倒,被一旁的谢弋点足环住腰间,她双眸璀璨,望着高台方向,“鸢尾花纹身我也有!我也有!!”
“对,就是……唔……”高咏怀瞧见沈芜的出现,指着她想说些什么,却被姜楠挥拳重重地朝着他的腹部揍了一下。
“是你个头啊!”姜楠抬脚狠狠地踹了倒在地上的高咏怀几下,“现在还想着泼脏水啊!你这个败类!”
说罢,姜楠蹲下身,看着先是看了一眼地上不远处的石头,随后将视线落到高咏怀的身上,继而恶狠狠的挑衅说道:
“再敢胡乱攀咬,小心我命人脱你裤子,让大家看看,漳州高氏族人没有子孙根的可怜模样。”
说罢,她唇畔携着一丝冷笑缓缓地起身,再慢慢地转过身。
而身后高咏怀眼神一冽,执起一旁的石头,一跃而起。
霎那间,姜楠顺势瞧见,那对面的茶肆,探出窗口拉满弯弓的商归。
他发丝飞扬,指尖微屈,唇畔落着血迹。
“咻”的一声。
松手之后箭矢便是准确无误地擦着姜楠的脸颊没进她身后的高咏怀胸口。
紧接着商归当即回过身。
捂着腹部将手中的弯弓交到一旁的林秋水手中。
匆匆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