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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刚一说完,商归当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忙跪在积雪的地上,与母亲说道:“母亲,儿子并不是……”

“溯洄说得没错。我曾经历过,又为何要将这事强加给别人。”她抬头,遥遥地看了一眼茫茫落雪的天际,“教导我的娼妓姐姐,同样是被人卖到妓馆,可她却也教当初才十三岁的我床笫之道。而那位姐姐亦是被另一位被卖的姐姐教导……”

说着,她缓缓地转身,走向房间里头,悠悠说着:“你若不喜欢,把湘珠杀了便是,反正别让她留在我这儿碍眼。”

商归又怎会不明白,母亲这么做的用意。

这是一个选择。

若他选择顺从。

那他便要娶他们安排的人,便可更快的达到目的。

若他选择不顺从。

那么便让刚来广陵府的他,用一些手段收买人心,让自己的身边能有一个靠谱的婢子,方便今后行事。

而十五岁那会儿,更是让他明白,这世道有多不公,多少人无法选择自己想要的命运!

甚至,母亲还为湘珠也考虑到了。

当初的这件事,商归便把湘珠带出了幸屿别院,让她去到赵国,去做她从未试过的事情,成为一位优秀的细作,配合拿到了重要的册子。

母亲一切为他,只不过唯一喜欢的便是满足爱欲而已。

商归一直知道,因此他从不奢求自己能有怎么样的母亲,也不奢望母亲为他放弃什么。

毕竟人这一生,谁都不容易。

沈一正也知道,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便为她抓了一些魏国国内长得好看的他国细作,将他们制作成只会爱欲的药人,送到幸屿别院,供林绾绾消遣。

若药人之事被人发现,沈一正还能顺水推舟的说,一切为了魏国,抓了一些细作严刑拷打而已。

商归站在广陵府的门口,仰望着这座奢华的府邸。

素娥则是跟在商归的身后,好奇地瞧了瞧商归。

倏然间,她发现眼前的少年身上浓着很深的死气,就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行尸走肉。

他不爱笑,冷漠又很孤寂。

可明明样貌长得如此绝美,身形又是宽肩窄腰。

他近乎完美继承了林绾绾身上的特质,身上总是禁欲又魅惑,就像是一朵淬了毒的花儿。让人忍不住地想靠近,却又怕自己靠近了会不会被毒死。

“公、公子…”素娥低低地唤了一声。

商归侧过头,长长睫羽垂下,在他如玉一般的侧脸上留下淡淡的阴翳。

素娥鼓起勇气,询问:“奴、奴现在该如何做?”

“你以往如何,今后亦是如何。”

“那……”

“今夜无事发生。”

素娥一怔,忙垂头应道:“好!”

“将衣服换了,以后莫要如此打扮。”

“是!”

说完,商归并未走进广陵府,而是转身走向来时的路上。

“公、公子…”素娥见状,几步跟随,匆匆询问。

商归驻足,侧过头,眼神中有着些许的不耐烦,“怎么,还要我送你进去?”

这时,素娥才顿时明白了一切,原来公子携她走这一路是送她回来,“那公子要去哪?”

夜深人静,沈府距离广陵府也有一段距离。商归再如何对人没甚情感,也不会放任小姑娘独自一人回去。送到这里,已然是仁至义尽了,她竟还问他要去哪里?

商归眉头深深一蹙。

“奴……奴……”素娥垂下头,心想,我想关心你。

可言语转着转着,绕到了唇边,变成了:“奴明白了,这就回去。”

说完,她做了个福,便小步跑到广陵府的门口,敲响大门。

等门被开启,她能进去了,便又不舍往后看了一眼。

那位看似玉面罗刹,实则内心柔软的公子早已离去了。

她心中落寞,捏着衣摆,迈入了里头。

长夜漫漫。

沈府门口宾客互相行礼道别,笑着说着有缘再会,但所有人都明白,没人如沈一正这般,能将这些各国的党政不一的人聚到一起,且如此和平的暂时搁置两国之间的战争与敌对。

主人家沈一正站在门口,唇畔浓着笑意,送别一位又一位今后或许再也没能再见的师兄和好友。

高萱则是拉住欲要往她祖父马车上去的温穗衣,她抱住她,带着酒气的哭道:“穗衣,今夜彻聊,我从未如此开心。仿若,你就是另一个我一般。”

温穗衣瞧一眼马车内一直在耐心等待的祖父温丞相,随后抬手轻轻地抚了抚高萱的后背,笑着安抚道:

“咱们说好了,今后若女子能从政了,我守边关,你守朝堂。”

“好!!”高萱卷袖擦了擦眼泪,“若女子还是不能从政,那我们一起携手去遍各国,告诉世间每一个女子,她们也能学文也能学武!”

“嗯!!”温穗衣郑重点了点头。

在她们身侧的韩子路和瞿是非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样是互相点了点头。

韩子路静一些。

瞿是非则是活跃一点,他人小鬼大,不过是十几岁年纪,竟抬手踮起脚,环住二十出头的韩子路的脖子,笑说:“她们俩成了朋友,我们也行呀。”

韩子路:“……”

另一边。

高萱拉起温穗衣的手环顾了一圈,疑惑道:“诶,姜楠去哪里了?这一晚怎么都没看到她。”

“姜楠?”温穗衣记得这位姑娘,若不是她当时将彩头给了她,她便不会在君王面前提起“女子从政”的这件事了。

“她是一位很有意思的姑娘,我想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对了,姜楠呢?”同样发出疑惑的则是正在送客的沈一正。

他招来身侧的剑侍,让他去府内找寻一下。

忽然,从府院里头,急匆匆地跑来一位小斯。

他提着衣摆,越过门槛,来到沈一正的身旁,急忙道:“先生,出事了!”

四周正在送别的宾客闻声停了下来,眼神里尽是好奇。

沈一正唇畔含笑,与这些人挥了挥手,笑说:“没什么事,只不过是他打碎了我的花瓶而已。”

说着他给了身侧的剑侍一个眼神,转而走进府内,来到一侧角落。

问起:“何事这般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