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脚步逐渐放慢，眼中闪过疑惑和警惕。
这一丝火光出现得太过突兀，仿佛荒郊突然出现的人类木屋，叫人感到希望的同时，也感到更多的恐慌。
“分几个人过去看看。”安德威压低声音道。
作为风系异能者的楚舟义不容辞地上了。
他压低了身体，和其他几个人一起无声往亮起的地方靠近。
近了才发现，那火光似乎是从一大堆石头缝隙里传出来的。
像这样坍塌的石头在这里随处可见，但这一堆形状有种异常的整齐和密集感，仿佛是被刻意放在这里挡住什么似的。
楚舟屏住呼吸，继续向前。
他慢慢、慢慢地往前挪，想象自己真的只是一阵风，既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
他把眼睛贴到了石缝上。
对上了一双也向外望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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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没有。”
“西边没有。”
“南边没有。”
“北边……北边也没有。”
九号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小心地抬眼看向小六，语气颤巍巍地提出一个可能性，“那个，他们会不会已经逃走了？”
小六气得脸颊边上冒出了一大堆羽毛，整个人跟怒发冲冠的小孔雀一样。
“怎么可能，海城就这么大，有人能在这么多丧尸眼皮子底下跑出去，我们还要不要面子了？”
“怎么办，怎么办，哥哥醒来之前，我们必须给他一个交代。”
她一想到江流璟有讨厌他们的可能性，都慌张得不行了。
江流璟本来就出了意外不记得他们，没有以前的好感度做底气，再加上人类和丧尸天然对立的阵营，但凡出点意外，被讨厌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
她看向五号，但五号也在低头沉默，大概是还在思考。
再看向其他丧尸，一个个不是垂头丧气就是萎靡不振站在原地，没一个靠得上的。
小六此刻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猪队友。
她站着犹豫许久，最终抬起脚步，向赤走去。
“一号大哥。”
赤和刚才一样，还坐在江流璟床边，姿态和他们离开时一样纹丝不变，仿佛一块雕刻成人形的石头。
他视线始终静静落在江流璟的面容上，好像能就这样一直看到天荒地老。
人类总是很容易感到厌倦，即便再美的事物看久了也逃不过七年之痒，但对赤而言不是。
他不喜欢新鲜，不喜欢生命，不在乎美与丑。
他的世界是黑与白，是一次次冰冷的刀锋、药剂、疼痛和刺鼻的消毒水味，是无数个漫长又无法合眼的黑夜。
直到江流璟的出现。
他拥有了每晚为他歌唱的夜莺。
“怎么了？”他开口之时仍未回头，心中已经知晓小六的来意。
果然，小姑娘在他背后吞吞吐吐。
“你能帮我们想想办法吗？”
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赤，其他的丧尸小孩听到她的声音，也齐刷刷地往这个方向望过来，露出同样可怜巴巴的眼神——
在过去，他们做错了什么事情或者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也是习惯性这么干的。
只是那个时候他们求助的对象基本都是江流璟。
零号拥有所有实验品都心知肚明的好脾气，只要不犯到他的底线，他对谁都很友好，也不介意帮他们的忙。
但一旦把他惹生气了，除了和他关系最好的一号外，谁也哄不好他。
“哥哥最喜欢你了，你肯定有办法让他不生气的对不对？”
也不知是小六话语中的哪个字眼打动了他，神色冷淡的高大男人眉宇间忽然动了动。
他回过头开口：“在这之前，你们先告诉我，你们找他到底要做什么？Y市基地的那些人也是你们杀的吧？那个领头的人呢？被你们抓到哪了？”
一连串问题把小六问懵了一秒。
五号走上前，代替小六回答道：“我们需要哥哥帮我们治疗。”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自从变成丧尸醒来，每个月，我们都会突然陷入狂躁之中。那个时间段的我们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会机械地破坏周围一切。直到有一次，我们在海城的研究中心发现了一段音频。”
他顿了顿，道，“是哥哥的声音。”
那段录音其实并不是专门录的江流璟的声音，而是一次包含了所有实验品的能力训练记录。
江流璟在里面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话，随后，不知道是谁在起哄，逼得江流璟没办法，给他们随口唱了几句歌。
丧尸小孩们当时只是出于对哥哥的想念，完整地听完了那段录音。
谁知道一个本来正在狂躁期的小孩，听了后居然安静了下来。只是录音一结束，他又再度陷入狂躁之中。
“发现这个现象后，我们实验了很多次，得出一个结论：哥哥的歌声能治疗我们。”
“我们测量过，每个月，我们的失控时长都在增加，并且是以很快的速度，从最开始的十几分钟，到现在最长的甚至要持续七天才结束。如果得不到哥哥的帮助，我们迟早会陷入完全的疯狂之中。”
“而那个时候……”
“所有被你们控制的普通丧尸也会跟着你们一起陷入疯狂，对吧。”
微微沙哑的男声响起。
像是在鹅卵石上磨碎了的月光，那清冷的声音轻而慢，好像含着浓郁的疲惫和困倦。
几个丧尸小孩都是一呆，特别是小六，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声音莫名有种面红耳赤的感觉。
她呆呆地抬头寻向声音的来源，只见赤的边上，先前还躺着的人影不知何时立起了半边身体，没什么力气地倚在赤的肩上。
赤也任由他靠着，一手环到后方小心托起青年的腰，细窄的腰身似乎单手便能握住。
他垂下眸，更带了几分怜爱似的，将他半揽半抱而起。
小六愣愣道：“哥……哥哥，你醒了？”
她慌乱起来，“是我们吵到你了吗？我们马上出去。”
“不用。”江流璟刚抬起手想阻止他们。
结果手臂刚从被子里伸出一点，就发现露出的地方全是青紫的痕迹，顿时，“……”
他懊恼地瞪了旁边的赤一眼。
没吃过肉吗？至于饿成这样？
赤默不作声扭过头，避开了江流璟的目光。
不关他的事，他真的已经克制了，都是那什么藤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