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个小孩子,才会觉得自己不需要恋爱。”闻勋说。
他盯着江流璟看了一会儿,忽然问了一个让人当场愣住的问题,“你来过那个了吗?”
江流璟没听懂他什么意思,疑惑地“啊”了一声。
“什么那个?那个是哪个?”
闻勋短促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
只懒懒散散将双手插进兜里,将目光移到江流璟身旁面色不知为何紧绷起来的赤身上。
他忽然问道:“你呢,你怎么说?”
赤冷淡睨了闻勋一眼,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波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可真是奇怪,”闻勋挑了挑眉,“江流璟年纪小,听不懂正常,你居然也不知道?不应该吧。”
赤这体型怎么看都不像发育迟缓的类型,说他没来过闻勋是不信的。
赤不说话,只是周身气场骤然加重许多。熟悉的人一眼都能看出来,这是他要动手的前兆。
闻勋这些年被他打得多了,知道他不会下死手,最多也就打个半死,面上居然也凛然无惧。
江流璟头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这样迷茫。
什么这个那个的,明明说的都是大陆通用语言,怎么他每个字都难以理解?
他看看这边又看看这边。楚舟在无奈地扶额,准备手动关闭闻勋的嘴。柳岸和莫涯则站在一起,看着他和赤,脸上挂着一种诡异的笑容。
江流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笑容,只感觉不像是人类能做到的,让他一眼看见就有种背后发毛的不祥感。
全场和他一样一脸听不懂表情的好像只有精灵和两条人鱼,就连阿金注视他的目光都古古怪怪的。
江流璟看过去时,高大的男人动作迅速地扭过头去。
江流璟:“???”
他一直是个富有好奇心的人,突然发现有一件似乎人尽皆知的事情,只有自己不知道,心里简直抓耳挠腮般的痒。
“到底是什么事?你直接说。”他忍不住对着闻勋道。
这样不上不下吊着他,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他又不是什么老古板不能接受。
闻勋却摇了摇头,懒洋洋比了个嘘声的动作:“等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江流璟:“……”
他直接看向其他人,然而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避之不及般纷纷转头。
江流璟哪体验过这种感觉?他自打入校后就被人群拥戴着,不想难得被排外一次,对象居然是自己的舍友和幻兽。
他无言凝视他们许久,也不开口说话了,只是用目光无声进行批判。
被一个漂亮少年用这样控诉的眼神看着,哪怕是个无过的人心里都得生出几分怜悯和愧疚,更何况在场几个还心知肚明缘由。
面皮最薄的楚舟率先败下阵来,咳嗽一声解释道:“小璟,不是我们不想告诉你,是这个事情比较私人,我们也是最亲近的长辈教导我们的。你如果想知道的话,可以回去后问一下赤。”
莫涯柳岸迅速地跟上点头:“对对对,这个事情太私人了,我们不方便说。”
“好吧。”江流璟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但在询问的人选上有点异议。
他想了想道,“赤不是也不知道吗,我回去后还是去问阿金吧,阿金应该知——唔!”
他骤然睁大了眼睛,双手还没来得及下意识挥动就和嘴一样被牢牢捂住。
长长的眼睫一颤一颤抖动,乌黑眼瞳不敢置信地转动瞥向身侧,但只有余光能瞥到一点浓郁的红。
捂着他的手掌散发着熟悉的心安气息,只是干的事情却让江流璟理解不了——赤为什么突然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
青年的手掌很大,这一下就把他鼻子往下半张脸都完全包住,仅存的空气都被掌心温度烘烤得炙热。
江流璟没一会儿就呼吸困难了,闷闷地用鼻子撞了撞脸上的手。
赤大概察觉到他的不舒服,钳制力道微微松懈些,指缝张开漏了更多空气进来。
江流璟才刚得到解救似的呼吸了两口,又被赤牢牢捂上。
江流璟:“……”
很好。
在场的舍友,和幻兽,没一个好东西。
赤格外不是个好东西。
他微微恼了,张开嘴凶狠地一口想啃上去,却又咬不到,顿时更加生气了。
赤感觉到了掌心中传来的骚动,略微坚硬的固体擦过皮肤又落下去。
略微低下头,恰巧对上江流璟恼怒看着他的目光,那眼神里满满都是谴责,赤动作倏得一顿。
他弓下腰,贴到江流璟耳边,声音压轻,带着一点沙沙的哑:“你别接着说,我就放开你。”
江流璟不明所以,但坚定摇头。他不!
自由发言是他的合法权益,凭什么不让他说话!
“唔唔唔唔!”快放开他!
少年挣扎的力度更加大了。
赤迫不得已用更大的力气抓住他,几乎已经把人整个按在怀里。
他对江流璟的反应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声音又压得低了一些,几乎细如蚊蝇:
“他们说的事情,我知道,我回去告诉你,你别去找阿金。”
“好不好?”最后一声的时候,他语气里难得带上了一丝祈求的意味。
江流璟还是头一次听赤用这样撒娇一样的口吻跟他说话,一时间忘记了挣扎,仰起小脸目光震惊地看向他。
这是赤?
赤居然还能这么说话?
该不会是他缺氧太久产生幻觉了吧?
“答应吗?”
赤低着头,用气声问道。
怀里纤细的少年在他先前开口时就不动了,呆呆地仰着头,乌黑的发都挂在他衣领和臂弯上,任由他抱着,模样近乎乖巧。
安静下来的人好像一块柔软的。手感轻飘飘,气息却甜丝丝的。
赤总是很怕他从自己怀抱里逃出去。
逃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去,从他的视线、时间、生命里消失。
那样莫名的恐慌无时无刻不占据着他的心灵,哪怕七年以来江流璟从未远离他超过三天。
赤说话时,少年脸上的表情依旧很空白。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也跟着一起空白了,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很好。”赤低低的,动作缓缓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他还给了江流璟自由。
可那一度被囚困的鸟儿却没有如他所想一般逃脱,而是顶着一身华丽的羽毛,仿佛笼子没有消失一般,依旧留在国王的前方。
他用一种堪称奇异的目光注视着赤,看得赤都有些许不自在地偏开了头,不知道江流璟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
“怎么了?”
“还怎么了。”身旁传来重重的咳嗽声,跟锤子砸在冰面上一样突兀又响亮,直接引得两人回过头去,只见所有人都面目复杂地看着他们。
发出声音的是闻勋,他冲着这俩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的,你俩有什么悄悄话要这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