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缺失的时间
“你的招式名……很奇怪。”
“我的天呐……我没听错吧罗辛南特？我不可一世的傲娇小随从居然开始聊我的招式名字了！”
“嗷？”
“你——唉……”她发现戳他实际上是奖励他，因为某人就喜欢看她被调侃身材后恼羞成怒，追也追不上，最后只能气喘吁吁放狠话的样子。
“咳咳！既然有问题，那就问吧！虽然我个人对我的招式名相当满意，但听取他人的意见也是骑士美德的一部分！”
“唉……你说，为什么第一式和第二式不能颠倒一下呢？”
“这怎么讲？”
“难道不应该是有了勇敢的心，才能正义执行吗？”
“噗嗤！”
“笑什么？”
“你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一句可爱话来，实在让我发笑啊～”他轻飘飘地回答着，咳了咳，然后举起手指指向她，“那我问你，□□，你的心勇敢吗？”
“我……从来不是一个勇敢的人。”
“话不能这么说，现在的你已经足够勇敢了，不像我们度过的第一晚，一只老鼠就吓得你搂着我的手臂嗷嗷叫。”
“明明是你故意讲恐怖故事的吧……”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一开始的你真的很胆小，无论是在悬崖上还是在矿洞里，对吗？”
“你说是就是吧……”
“那你有在执行正义吗？”
“我……”这一句话，把她给问僵住了，在罗辛南特的背上一动不动，就像一座蜡像，可爱的蜡像。
“这一点，我是从你身上学会的啊。”他左右摇晃着，跟着小鸭子学走路，语气俏皮，“面对恐怖如斯的石头人和魔精皇帝，你双腿抖个不停，就跟你筛麦子时颠来倒去的筛子似的……”
走着走着，他抛来一个wink，电眼逼人。
“但是你，却一直跟在我身后，陪我一起攻克强敌，践行正义，不是吗～”
她又被他电到了，脸又烧了起来，扭过头去低着头，尽可能用头发遮住自己的脸，不让他看，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注视着田间的小路，飘零的落叶，还有田沟沟里带着小鸭子找虫子吃的鸭妈妈，她先是一惊，而后化为了一个微笑，但转瞬即逝，冷哼一声。
“你这张嘴——”
“我说的就是你呀罗辛南特～”他搓起它的脸来。
“嗷～”
“笨蛋！你就是成心想耍我！”
“欸，我躲～谁让你每次都傲——”
“堂吉诃德第一式，正义执行！”
“不是……不至于吧！罗辛南特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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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轰击阴雨，日光普照大地。
风雨骤停，无边乌云一瞬间无影无踪。
晴日降临，带来蓝天，与碎羽般的白云。
天上没有太阳，因为太阳在地上。
日光蒸干了方圆三公里内的积水，上一秒还湿成一坨的泥巴转眼就被烤到龟裂。大地变成了棕褐色的龟壳。
一片静谧之中，堂吉诃德独自站在弥漫的雾气之中，双手拄着骑枪，如同手握圣剑的勇者。
可恨的收尾人们被打成了发光的灰，飘散在柔和的微风中，和受惊萤火虫一样散去，散在无边的晴日之中。
头顶，星星亮起。
“咔哒。”
又一颗星星碎掉了。现在，她只剩一颗星星了。
三位一阶收尾人和“河狸”队长靠各自的屏障活了下来，惊魂未定。
他们一度以为自己被轰上了云霄，被炸上了天堂，悬着的心拖动整个身体上浮，重力不复存在，只剩无边的惶恐。
堂吉诃德不动，周围的人也不敢说话，连呼吸都要“细嚼慢咽”。
凝滞许久后，她的脑袋抖了一下，传来了颤巍巍的，只有自己听得见的说话声。
“正义……辐光。”她望向了它，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为什么，连你，也要……”
堂吉诃德最终奥义——光之终焉是名副其实的必杀技，甚至需要牺牲一颗星星才能发动。
但她却远远没有发挥出它的真正威力。
如果发挥出来，方圆两公里内，大地将化为沙漠，金属将流淌成热河，一切生命都将不复存在，哪怕是两位皇帝也不例外。
“为什么……”她喘息着，摇着头，疑惑不解，嘴唇颤抖着。
正义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正义不认可她，拒绝与她并肩作战。
她迷茫，她悔恨，她愤怒，手上的青筋暴起又松弛，喘息局促起来又拉长，眼眶湿润又逐渐干涸，瞳孔随着呼吸放大，缩小，星星一闪一闪。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抬起了头，一瘸一拐，朝一旁走去。
她看见了流淌着的血，她闻到了她的香水味，她期待光芒的尽头是她的身影。
但她看到的，是一缕蓝发，带着血污。
“扑通。”
她松开了正义辐光，双膝跪地，颤巍巍地将她最后的部分捧了起来，眼泪滴在干燥的发丝上，浸润开去，色泽也滋润了些许。
“为什么……和我，在一起的人，都要一个个离我而去……”
她不明白，哽咽着，肩膀颤抖着。
“为什么……我总是无法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远处，黑暗皇帝缓缓走了过来，单手插兜，站在高架桥的阴影中。魔精皇帝悬浮着跟了过来，又缓缓落地，半睁着眼，身躯滚烫，神情低落。
三位一阶收尾人和他们俩对上了目光，挣扎了许久，最后拳头拍手，脑瓜子一热，指向了堂吉诃德。
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她现在就一滴血了，一起把她杀了喵！
这是最后的机会，一会儿我们都得死！
面对他们的挤眉弄眼与眉目传情，两位陛下嗤之以鼻，冲他们竖起了中指。
“啧……怎么跟人机一样！”电竞仔低吼着，想趁现在把“河狸”杀了，然后直接撒丫子跑路，却发现自己的双腿被定在了原地。
不仅如此，他们脖子以下的身体部位似乎都被胶水黏住了，动起来极其缓慢且艰难——是光蚀效应！
“为什么他们俩没被定上喵！”主播酱虽气，但也只敢轻轻喊着，声音轻得像小猫叫。
肤浅的收尾人。
两位陛下清楚，想要战胜堂吉诃德，必须堂堂正正。这无关乎道义，无关乎德行。
“河狸”则趁他们没注意，着手自我抢修，却突然发现修复进度已经推了一大半了。
这时，天色变暗了，几秒内就褪色，变回了黑夜，没有黄昏，没有夕阳。
这一片晴空并非真正的晴空，只是黑夜之下，把他们扣了起来的蓝天大锅盖，终究不能持久。
雨水淅淅沥沥，浸润土地。
“吾是如此相信，正义终将战胜邪恶……”小太阳捧着蓝羽，额头触及发丝，感受这种痒痒的，细细的感觉，“但为何我的挚友与挚爱，却在正义的道途上一个接一个倒下，让吾孤身一人前进啊！”
她不解，她痛苦。
“吾势必要创造一个美好的，人人都能安居乐业的未来！”
她想剜出自己的心脏，嵌进伊人的身体，让冰冷的身躯再次温热起来。
“但倘若你们不能生活在其中，这样的未来又有什么意义？我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啊！”
她歇斯底里，身体一点点垂下，啜泣着，几乎要晕厥过去。
“我只是，想要……我身边的，唔额……”
她撞上了地面，身体随着呼吸起起伏伏，又在哽咽时震颤。
这时，“河狸”总算把那些该死的病毒给剔除了，身上的粉钉全部断掉，并且有了一格信号。
突然，“鹈鹕”的那个通讯频道在一瞬间冒出了37条消息，其他频道也传来了很多消息，有部长的，还有其他集团军的……
所有人的所有消息几乎是在一瞬间传来的。
难道是因为之前信号不好吗？但也不至于这么多吧？
“汇报情况！”“鹈鹕”在催。
她默默输入：“蓝孔雀死了，堂吉诃德发疯了。”
对面卡顿了一阵，又问：“为什么现在才回复。”
“被一群收尾人暗算了。”
“被暗算了将近三个小时，是吗？你真的是集团军？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你脑子坏了吧？顶多才过去一个……等等？”
“河狸”脑子嗡一下炸开锅了。
从高速路关口出发时，她看了眼时间，是3：35，到这里时是3：46，然后和这群收尾人稀里哗啦了半个多小时。
4：20，设备因为入侵量太大而断网。这时，三个人开始拌嘴了。
4：22，上头开始了大乱斗。
4：24，堂吉诃德杀过来了，随后用出了必杀技……
而就在刚刚，系统修复且重新联网后，时间立刻跳到了6：25……哦不，06了。
也就是说，中间这两个小时没有了？
就在她纳闷儿时，她看到了蓝孔雀被抓上去前给她发来的消息。
“光之终焉可以造成大范围的主观延迟，务必小心……”
蓝孔雀冥冥之中感觉自己会死，而后堂吉诃德会失控，但可惜没时间解释清楚了。
这下“河狸”明白了，并不是时间被删除了，而是他们的意识都被延迟了，在这期间都一动不动，包括堂吉诃德本人。
“这就是光蚀效应的极致。”
另一头，叁孙同样将刚刚发生的现象解释给马斯和多萝西听。
“不仅如此，受其影响的范围会陷入某种不严格的凝滞状态，类似非牛顿流体，外界的人想要进入其中，会受到与移动速度呈正相关的阻力，且无法通过罪孽雷达观测到其中发生的一切。”
故而，外界的人很难进入其中，也很难作出干涉。
对外界而言，这里相当于一块坚不可摧的大型琥珀。
对内部而言，这里相当于跳过了一段时间，只不过本质上称不上时间法术就是了。
而这也意味着，当黑夜降临时，堂吉诃德可以选择使用光之终焉来“加速”时间，跳到白昼。
渐渐地，收尾人也觉察到了时间的迁移，但也已经来不及想怎么回事儿了——还是那句话，这片大地无奇不有——因为现在已经是黎明时分了！
遥远的东方，大地与夜空接壤之处，墨色中带上了暗紫与黛粉，极远之处还有一条赤红的缎带。
两位陛下抬头，望见了那明亮扎眼又扎心的光辉，心中暗暗一颤，交换了一个眼神，默默点头。
无论如何都该上了。
他们再次开始蓄力，进入战斗状态，势必要敲碎这最后一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