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妈,是,“河狸”!
“啪嗒。”主播酱手一抖,手里的披萨掉在了地上,嘴巴还鼓鼓囊囊的,一动不动,过了十秒才再次嚼了起来,艰难咽了下去。
“啪嗒!”盒子也掉下去了,披萨全糟蹋了,在这片鸟不拉屎的废土上。
大姐头往后退了一步,龇起了牙,心脏砰砰乱跳。
他们偶尔会拿集团军比来比去,比如聊“鹈鹕”和“虎鲨”打起来谁赢,把所有军团长关一起最后谁能活,权当茶余饭后的闲话,算是赛博斗蛐蛐。
在他们看来,R42,在军团长中不算强——但问题是,她再弱,也是军团长!
“真是倒大霉了……”
“河狸”则悠哉悠哉把电瓶车推到旁边去了,踩下支撑杆,拔掉了车钥匙,车钥匙又化为一颗蓝星,飞入她的手环里。
她脱下了羽绒服,里面不再是高领毛衣,而是正经的作战服。
一成不变的黑底蓝边配色,肩膀上有两丛深蓝色的绒毛,和羽绒服一样保暖,腰肢,袖口,裤腿管都捆着松紧带,穿的则是长筒靴。
她没有披肩或披风,因为她觉得这很蠢。
护目镜依然戴着,让她带上了些机车妹的飒爽气质。
水坝屏障缓缓解除了,茫然无措的部长也和这位意想不到的救兵对上了目光。
“洛佩拉……”蓝孔雀皱起了眉,似乎不接受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嘛,我本来是不想来救你的,毕竟你把我的节假日糟蹋了。”她耸了耸肩,又捏起自己的下巴,“但是‘鹈鹕’那家伙居然拉下了架子,可怜兮兮地来求我,还说要给我的车车做保养什么的……嗯哼~”
想了想,她开始来了,免得夜长梦多。
“谢谢……”
“别急着谢,我的支援可不是免费的。”“河狸”摆了摆手,神神秘秘地笑了。
她估摸着这里出了状况,莫本很大概率是死了,现在看来情况确实如此。
生物部丢了一位科长,但他们肯定会把这事儿往黑暗皇帝身上推。
但她不可能让他们这么做。她要查个明白,查出到底是哪个小鬼头给他弄死的,然后把这事儿交给自个儿的东家,工程部,做做文章什么的。
查不到,那顺点东西回去“调查调查”也是可以的——比方说那柄灯塔骑枪,“光之彼方”。这么值钱的东西,当然要好好保管啦!
再不济,蓝孔雀和“鹈鹕”也一人欠着她一个人情不是嘛?
想到这里,她就不由自主抬起了嘴角。
“好啦,小收尾人们。”她拉了拉流纹手套,幻化出一柄霸气的左轮手枪出来,手指勾住扳机转了七圈半,最后一把握住,歪头瞄准他们,“让我看看,你们有什么实力吧。”
这把左轮手枪比一般的手枪要大一些,枪管很短,和作战服一样的配色,枪口是躺平的椭圆形的,一股集团军的味道。
三位一阶收尾人冒了一身冷汗,彼此靠近,交换眼神。
事已至此,只能开战了。
她一个人来的,不能自我修复喵。
她是个新人,以前还是个土木专业毕业的外卖员,没有什么作战经验。
三人一点头,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势必要杀死这只孤身一人闯进斗兽笼的河狸。
一起上吧!
&
“布嘎!”
人鱼战士们被强大的三人组打到自爆,只剩下细小的鱼骨头,破掉的鱼皮,和鱼子酱。
一群虾兵蟹将,当然不是他她它的对手。
“不错的战斗,即使是我也能感到心潮澎湃!”堂吉诃德单手叉腰,拄着骑枪,迎着夕阳,昂首挺胸。
“嗷嗷~”罗辛南特在舔地上的鱼皮,卷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鬃毛尾巴摇来摇去。
“是的,我们赢了。”她叹息着,扯了扯自己的破衣服,“但是我们变得臭烘烘了,闻起来就像在夏日烈阳下晒了一个月的小鱼儿。”
“真的吗?”堂吉诃德埋头嗅了嗅,五官立刻扭曲在一起,“哦天呐,这岂止晒了一个月!这简直和从魔精魔窟里掏出来的千年鱼骨一样腥臭!”
“你终于发现了啊……”
“不过没事,我亲爱的伙伴们。剪刀教已经近在咫尺!我们很快就能洗个澡,把鱼腥味洗干净的!”
“洗澡……我不要。”
“不不不,我们不用洗冷水澡。把正义辐光丢水里,我们就能泡在热气腾腾的温泉里了!”
“笨蛋,我没换的衣服。”她用枪柄捅了捅他的腰,“要是洗了再穿这身臭烘烘的衣服,那洗澡就没意义了。”
“光着身子不就行啦!”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又没什么好看的——不是,我开玩笑的!听我解释!我真的有难言之隐啊!”
东南西北追逐一番后,罗辛南特抓住机会,把他们俩分开来了,劝住了这单方面的打架。
“笨蛋……我想说的是,我们明明可以不用冲锋陷阵的。”她拄着骑枪,气喘吁吁,脸气得发红,“我们可以,站远一点,也不用喊那些,尴尬的招式名,直接用太阳射线,把他们烤焦就好了。”
“原来是在生气这个啊。”堂吉诃德咳了咳,单手拿住骑枪,不再嬉皮笑脸,“但是我们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那样算是偷袭,而偷袭是刺客这种小人才会去做的事情!”他坚决地摆了摆手,“无论双方实力如何,骑士都要用光明磊落的方式,将邪恶斩于马下!这就是骑士道的说!”
“但……但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喊招式名确实会让敌人有所防备,阻碍我们践行正义的脚步,甚至可能让我们丧命。”
他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但又信誓旦旦闭目点头。
“但是,我觉得现今的这片大地实在是太纷乱了。对那些强者而言,夺人性命就和折断一根小草一样轻松,还会为了战胜彼此不择手段,完全舍弃了道德……在这样随时都可能丧命的邦国内,平民百姓怎么能安居乐业呢?”
她望着他,就像听见罗辛南特突然开口说人话一样惊讶。这个家伙脑袋里不是只有那些骑士小说吗?
“所以,我认为,是时候改变这片动乱的大地了。”他哼哼一笑,睁开眼,再次亮起星星,“纷争是不可避免的,但理应有一个更光明磊落,更和缓的解决方式,比方说骑士对决。我们不能伤及无辜,也不能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让黎民百姓不用担惊受怕,不用惶恐不安,让正义的光辉普照到更多人身上!”
“但……我……我们太弱小了……”
“总得有人第一个站出来!”他踏到她的前方,转身面向她,“如果我们改变不了这片大地,那就改变一个邦国,如果改变不了一个邦国,那就改变一个州属,倘若再不行,那便改变一个村庄,一户人家,哪怕只是一个人!”
他的骑枪碰了碰她的骑枪,就像夕阳亲吻晚霞。
“但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那就什么都不会改变。”
他望着她,她也抬头望向他,表情颤巍巍的,手也在抖。
“不过,我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了,不是吗?”
他伸出了手,笑里夹杂了几分俏皮,电击着她怦怦乱跳的心。
“我可没说过……”她闭上了眼,但手实在有点不听话,自顾自地就伸出去了。
“你一定会愿意追随我的骑士道的,对吧……”
堂吉诃德一把握住!
“嗯……”
“罗辛南特?”
“嗯?”
“嗷~”
他握住的是它的蹄子,而她的手在夕阳映照下,就像一只电灯泡,晾在他们旁边。
“啊哈!喜欢骑士道的骏马,真是太酷啦!”
“你……你这笨蛋!”她脸比夕阳还烫,一点点把天边染红,翻身上马,“罗辛南特,我们走!”
“嗷!”
罗辛南特“嗖”一下就飞出去了。
“什么?你的信仰居然这么不坚定吗!罗辛南特,你忘记我们夕阳下的奔跑了吗!不!”
她已经决定了,让他自己跟上来,自己带着罗辛南特跑到村子外的井边,给它打点水喝,冷却一下自己烧红的脑袋,顺便让那笨蛋好好反省反省。
后方,堂吉诃德跑了几步便停下了,慢慢走着,抿紧了嘴唇,半晌又哈出一口气,释怀地笑了。
“就是这样,罗辛南特。”
左一脚,右一脚,乡间的小路如此颠簸。
“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定要先带小姑娘跑啊。”
骑枪在地上拖行着,夕阳垂下一个长长的人影,在残缺的篱笆上上上下下浮动。
“我会为我的骑士道承担一切后果,不会连累你们的……但愿。”
后方,小道阴暗的角落里,魔鬼鱼将军深吸一口气,收回了转刃,朝远处隐去。
“当上总督后,一定要好好喂它呀,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