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他的拖车旁,三米长车上满满当当排着各种花花绿绿的货架,还用圣诞彩线和小棋子作装饰,里面是各种珍奇小玩意儿,小到一块蚂蚁琥珀,大到一枚导弹头,全都有。
车头则栓着四只拉车的羊驼,灰黄灰黄的,盖着两蓝两粉四条毯子。
“正式介绍下,我叫巴格林,”神秘人转过身来,坐在自己的拖车上,拍拍旁边,示意他也坐下,“一位流浪商人,多种意义上的。”
“我叫别西卜。”别西卜很听话地坐在旁边,放下拐杖,“是微笑教的弥撒。”
“主教是你的妹妹吧?”巴格林当着他的面摊开那本书,翻了起来。
“是的,她很可爱。”
“你们两个长得很像呢,都很漂亮,”他哼哼笑道,然后伸出左手搂住他的肩膀,拉近,狠狠吸了一口,“而且闻起来很香,哧溜~”
别西卜被强行拉拢了,眼睛却一直盯着那本书:“所以,你要它作报酬吗?”
“哎呀,误会了,我只是看你妹妹早上在擦它,就想借来看看,没打算拿走哦。”他右手细细擦拭着,动作很轻,生怕弄折一个角,“因为它的质感真的不错呢,摸起来很舒服,和你一样~”
别西卜的肩膀被揉搓着,接着又像弹琴一样拨弄起来——这个熟悉的感觉,他扭过头去,直视他,带着警觉的目光。
而且,除了可见的两只手,巴格林似乎还有第三只,在他的背上蹭来蹭去。
“欸,回去回去。”他合上了书,锤了锤身后的那只“手”,随后交还给小男娘,弯下腰,贴着他的耳朵,换回妩媚的女声说,“没错,我就是她的师父哦~”
“什么意思?”是要来索赔,还是要报仇?
“曾经我路过这里时,遇着个可怜的,无依无靠的小女孩,”巴格林又变回深沉的男声,笑着摇头,“出于一位商人的直觉,我决定在她身上投资,教她伪音,帮她订制了个头套,还了给她一朵——可惜啊,这笔投资泡汤了……”
看来是惹到大麻烦了。别西卜蹭了蹭,想要躲开,却被拉得更近了。
“哦,小可爱,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没给钱呢?”一只铁手抵在了他的下巴上,强行扳过他的小脸来,“还是说你不喜欢我同一个小朋友的友好互动?我看其他孩子都挺喜欢的呀。”
“怎么付?”别西卜目光涣散,因为欠了钱不敢轻举妄动,没在看任何东西。
“你们昨晚是不是从黑金国际那大捞一笔呀?”手指扣弄着他的下巴,让他的声音都软了下来,带着颤颤的感觉。
“那是我们的伙食费。”别西卜本就没恢复好,变痒后身体又没法动了,只能任其摆弄,“我知道药品很贵重,尤其是那么专业的,但我恳请您,要价低一点,或者分期付款,月底再给您全款……”
看着他满是戒备,又不得不听话的纠结小表情,巴格林垃圾桶下的嘴已经压不住了,相当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我不要钱,小可爱。”
不要钱的商人?别西卜愣住了,低头沉思片刻,仔细分析他刚刚的态度,舒缓的眉头逐渐紧皱,又一下子张开,想通了。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了。”
“真的吗?”巴格林收回了手,激动地搓着,“来吧,展示下你的聪明脑瓜!”
别西卜咽了口口水,认命了,手搭在黑袍的扣子上,平静地解开,然后拉开,裸露出肩膀:“如果您真的有这方面的兴趣爱好的话……”
“停停停!”巴格林飞快地给他穿好衣服,扣上扣子,汗流浃背,连垃圾桶上都冒出汗来,“你这是什么奇妙脑回路!”
“你不要钱,那肯定要别的东西补偿。你不让妹妹来接见你,刚刚的行为又和卡塔琳娜的出奇的一致。”别西卜双手失落地耷拉在两边,“所以我判断,你可能对他们口中的男娘这一生物有着某种偏执。”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不能当主教了……”巴格林这下不敢乱碰了,生怕下一秒他就扒衣服给他看,“你的思维简直和常理背道而驰,没法和别人共情。”
“思维?我有在做《天天练口算》……”“这是两码事,孩子!”
今天真热啊,天上没有半朵云彩,虽然已经快入冬了,但荒漠里的阳光依然很刺眼,仅有的可以乘凉的木墙和枯树也在午夜被风暴腰斩了。
巴格林从车上拽出一把灰翎羽羽毛扇,给自己扇了起来。
“那……您要什么?”别西卜看着手里的书,又看看自己身体,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能给他。
“别急,小家伙,先从别处聊起,让你缓缓。”实际上他自己也得缓缓,脑瓜子太热了,“你知道为什么我敢孤身一人,拖着这么一车稀世珍宝,行走在这片吃人的荒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