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夜眉头紧皱,这要是签了字据那可就是留下铁证,日后若是被人知晓自己勾结外敌,便是坐上皇位,也定会叫文人学子口诛笔伐!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眼下也只是权宜之计而已。不过,他还是准备试探一番。
“拓跋大人,这字据便算了,本王给你信物为证。”
拓跋使臣拿着毛笔的手顿住,唇边扬起一抹嘲笑,“睿亲王,口说无凭,这东西虽是你的,但你若咬死不认我们也耐不得你何,还是立下字据为好,您觉得呢?”
“本王一言九鼎,既然说出的话,自不会反悔。”
“知人知面不知心。”拓跋使臣放下狼毫笔,神色骤然冷了下来,“睿亲王若不是诚心合作,那便请离开吧!”
口头之约,也亏得他说得出口。
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都做了卖国求荣之事,还怕留下把柄。
他心中冷笑,若无把柄,日后怎能要挟他?
陆凌夜其实也只是试探而已,既然他不同意,那便只能签契。
左右都只是借刀杀人,待除了镇国公府满门,这张契约他定会想办法销毁!
他扬唇轻笑,“拓跋大人既然不信本王,那便立下文书吧,如此,拓跋大人也好与你的王交代。”
“呵呵,睿亲王深明大义。”
如了意,拓跋使臣顷刻又笑脸盈盈。
他提起笔,将路凌夜提的条件都摘抄了上去,迫不及待的签上他们王的名字,又将身上的王印盖了上去。
一切都做完之后,他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睿亲王,请!”
陆凌夜将那份文书拿起来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什么漏洞之后,签了自己的名字,盖了自己的私印。
“好好好!”
拓跋使臣拿着签好的文书笑的合不拢嘴。
等自己干了之后,他将绢帛小心叠好收在怀中,旋即笑吟吟地看着陆凌夜,“睿亲王,既然合作已经达成,何时将你们的城防图送来?”
“什么城防图?”
陆凌夜眉头一皱,语气冷了下来。
拓跋使臣轻笑,“睿亲王,这月关城守备森严,又有镇国公亲自镇守,你不会觉得上嘴皮碰下嘴皮,我们便能攻破这月关城了吧?”
若是如此容易,他们怎会数百年都被拦在关外,受黄沙之困。
陆凌夜抿着唇,神色阴沉。
边关城防图何其重要,想要拿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没有城防图,凭这些蛮夷也确实不可能攻下月关城。
“城防图的事本王会想办法,你先将求和书的事办了。”
“好说,再过几日,本官便再去月关城。”
拓跋使臣笑呵呵的应了下来。
他原本也没打算就这么回去。今年旱灾,牛羊无草不肥,淡水枯竭,若不能从大周抢些粮食回去,今年又不知得饿死多少百姓。
便是没有这一茬,他们拼死也是要同大周一战。
谈好了条件,陆凌夜带上宽大的黑色兜帽,面上戴着铜色面具,趁着夜色正浓,悄悄离开了秦岭山。
陆四与陆三等马蹄声消失才从暗处现身。
两人并没有急着回城,反而一身黑衣,戴上黑巾,悄悄摸去了拓跋使臣的帐篷。
等里面的人传来呼噜声,两人一人一刀将帐篷前的守卫给抹了脖子。
将尸体拖进了帐篷,他们掏出火折子,立马四下翻找起来。
帐篷东西不多,翻找完之后都没找到想要的东西,最后,两人视线都落在床上呼噜震天响的人身上。
拓跋使臣也谨慎的很,他将那份文书就贴身藏在胸口,陆三与陆四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小心翼翼将东西从他怀中抽了出来。
人自然是不能杀的,还要等着他与陆凌夜里应外合自投罗网呢。
拿了东西,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月关城,此时已经近乎日暮四合。
镇国公拿过他手中的文书,在看清上面的内容之后,恨不得现在就提着大刀将陆凌夜那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大卸八块!
边疆战士先前吃不饱穿不暖,是她孙女辛苦赚来了银子贴补他们,这些人享受着荣华富贵,却为一己之私做出这等猪狗不如之事!
陆振站在他身侧,看完上面的内容,神色沉的吓人。
“真是好大的狗胆,为一己之私,竟敢勾结外敌,谋我大周江山!”
“亏他做的出来,五座城池,十万两黄金,金银财宝不计其数,大周百姓供养的竟是这样一个畜生!”
他‘铮’的一下拔出腰间佩剑拔腿往外走,“老子这就去宰了他!”
“回来!”
镇国公喝住他。
陆三与陆四也拉住他,“爹,您别冲动。”
“行了,多大岁数了,还是改不了莽撞的臭毛病!”
镇国公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将缣帛叠好收了起来,“一切按原计划行事,若是因你坏了大事,老子扒了你的皮!”
陆振闻言身子一颤,假装借着两个儿子的阻拦退了回来,嘴里还在咧咧,“哼,要不是你们两个拦着我,我定去宰了那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自家爹说到做到从不狂言,他说扒皮,真不扒皮,那也能让你退层皮。
陆三与陆四两人相视一眼,都抿着唇忍着笑。
他爹谁都不服,也就祖父能治他。
这边怒不可遏,秦岭山那边,拓跋使臣青着脸坐在椅子上。
东西昨夜才签,竟然被人人不知鬼不觉的就偷走了,他都还没捂热......
“大人,现在如何是好?”
文书没有,以后还拿什么去威胁大周睿亲王?
拓跋使臣咬牙切齿,良久,他冷冷道:“此事在月关城破之前,任何人都不得泄露出去!”
文书是谁偷的不言而喻,但只要睿亲王不知晓此事,有没有那个文书都一样。
陆凌夜也确实不知道文书还没捂热,便被镇国公拿到手,他此刻还在计划着如何拿到月关城的城防图。
赵忠思忖片刻,“王爷,要不属下去镇国公那将东西偷出来?”
要镇国公交出来根本就不可能,会惹人生疑不说,丢了还会留下让人诟病的把柄。
好像只剩偷这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