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倾辞打起精神,着手为小九易容。
过程暂且不表,先看楚怀寒这边。
耿虹经验丰富,与她们打了声招呼便兵分两路去查探,楚怀寒与燕无邪同行,反倒又回到了一开始的状况。
隐藏气息扫视着周围,楚怀寒以平静的口吻传音问:
“你们认识?”
“……什么?”燕无邪惊讶。
“你和唐倾辞。”楚怀寒传音说,“你们两个除了开始,一直避免对上视线,眼神躲躲闪闪,表情不对。”
燕无邪无声苦笑:“瞒不过楚女侠。我们——”
“不是有旧情就是有旧仇,或者两个都有。”
燕无邪脚下一滑。
她难得失去些许冷静:“请、请您别说得我们好像有什么、一样!我们都是女子!”
“?我知道。”楚怀寒道,“别担心,我不是那种随意打探别人隐私的人。但是方海道是个强敌,打架前心态不稳会影响发挥。”
她铁面无私,问这个问题真心是担忧燕无邪被私情所困,无法发挥全部实力。
燕无邪以手抵住嘴唇,无声地发出战术性咳嗽。
随后传音道:“我……我们之前同行过一段路,仅此而已。”
黑暗中看不清楚怀寒的神色,燕无邪正想着她有没有就此放弃,就突觉身前刮来一阵劲风。
“?!”
燕无邪迅速后退,脚下使力,一连拉开数步的距离,却还是晚了。
楚怀寒的剑鞘抵在她腹部,轻轻敲了三下。
“你武功很好,轻功也不错。”楚怀寒传音道,声音平静,燕无邪几乎想象得出她毫无波澜的表情,“但是心态乱了。我用不了几成力,就能将你偷袭杀死,别提方海道。”
剑鞘收了回去。楚怀寒道:“明天我们要对付的不是善茬,别因为这点小事丢了性命。”
燕无邪:“……”
她叹息道:“我都明白。”
“我……是孤儿,打小就没了父母。养我长大的人是我师父。他给我起‘无邪’这个不像寻常女孩的名字,告诫我要做正道侠客,行侠仗义。”
“可是出师以后我才发现,世道原来对我这种没有资质、没有家世的人,这般艰难……一次落难,我遇见唐倾辞,之后便结伴而行。那时我不知她的身份,本以为唐倾辞是同道中人,可她原来是武林世家,唐门的千金……”
燕无邪说着,抬眼望向楚怀寒,想要寻求回应。
然而她已经不知何时默默走出了十米远,回过头疑惑地看着燕无邪。
燕无邪:?
我掏心掏肺,你却没在听?
不要在别人回忆往事的时候这么破坏氛围好不好?
楚怀寒皱着眉道:“我只是提醒你撇清杂念,对你的过去、你和唐倾辞的私情没有兴趣。”
燕无邪:“我们没有私情!这词根本不是这么用的!我只是气她竟对我隐瞒身世!”
“嗯嗯。”楚怀寒敷衍地应和,放慢脚步等燕无邪气冲冲地跟上,“先别说话。”
“——有人来了。”
远处传来尽力放轻,但在她们耳中依然清晰的脚步声。
燕无邪神情一肃。
两人同时屏息、收剑,蹲下等待,静静观察着靠近之人。
那约有十来人的规模,表情阴沉,一言不发,脚步稳重有力,显然是习武之人。但武功没那么高,否则不会被她们轻易发现。
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只能是……
两人没有出声,静静观察着这群人的一举一动,看见他们布置了陷阱,又接着往远处走去,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云雾散去,月光洒下,她们隔着夜色对视一眼。
“……先回去一趟,警告他们。”燕无邪说。“和耿虹前辈一起。”
楚怀寒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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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走进火烧后的乔府,在一片焦黑中没看见别人,只见乔问寻孤零零地坐在大厅,对着镜子端详。
“乔姑娘。”耿虹拱手道,“唐姑娘几位在何处?关于方海道,我们有重要的消息……”
乔问寻回头看了他一眼,轻笑道:“在后堂。”
声音娇美得过了分,和印象中乔问寻的声音不太一样。
楚怀寒“哦”了一声,燕无邪困惑地蹙眉。
耿虹试探道:“……乔……姑娘……?”
乔问寻眨眨眼,站起身,脸上的笑意忽而消失得无影无踪:“耿前辈。他们几人都在后面。”
这是小九的声音。
耿虹如遭雷劈,呆在原地,手颤抖地指着小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燕无邪礼貌夸赞,声音略微僵硬:“无名少侠好演技。”
小九神色淡淡:“嗯。可惜声音只能模仿到这地步。”
“无妨,方海道也没和乔姑娘说上几句话。而且,乔姑娘与方海道惦记着的白月光乔寻相似,你该表演的是她。”楚怀寒评价道,“厉害。身形、动作、表情,我看不出区别。”
小九顿时心花怒放:“那是自然!我练了很久!”
他坦坦荡荡,丝毫不羞耻,仿佛身上没有套一件长裙,脸上没盖着层施着粉黛的面具。
“……”
耿虹沉默许久,抬手捂着眼,默默从他身后绕过去了。
燕无邪也默不作声地走了过去。
不知为何,他们脚步都有些虚浮。
一定是被小九的演技震撼到了吧。
没了外人,楚怀寒捏着小九肩膀,欣慰道:“不错,演技长进了很多。”
技能前摇短了,好事啊!
然后她又说:“而且你行事、说话也成熟了很多。很好。”
楚怀寒内心甚慰。
小九身体微不可察的一僵:“……你觉得,我之前那样更好?”
“都一样。无论哪个样子,都是你。”楚怀寒说,“不过吗,之前那时候太熊孩子了,我总忍不住想揍你。”
“……”小九睁大双眼,看着楚怀寒波澜不惊的双眸。
但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随心而行。”楚怀寒淡然道,“做你想做的。说到底,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没什么束缚你的东西。”
她向后堂走去,拍拍小九的肩:“别老是想东想西,心态乱了,剑也会慢。虽然你习惯了,但也不想因为区区一个方海道就转生吧?”
小九说:“你什么时候知道……”
知道我在表演?知道我的……问题?
“什么?”楚怀寒摆摆手,“我什么都不知道。”
捕快绝对没有低声下气来和她商量讨论,希望她正常看待小九的特殊之处。
楚怀寒对此很不理解。
这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为什么其他人总喜欢把事情复杂化?
孩子爱表演就演呗,还能不认他了咋地。
“走了,商量商量明天怎么打赢。”楚怀寒冲小九招手,“打架有时候还得讲究策略。”
小九脸上闪过许多表情,最终定格为复杂的无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