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强停下脚步,看着贾勇说:“你这么关心这个矿的事,你是想跟着陈淑娜去开矿吗?”
贾勇说:“这个矿要是做好了。那咱们公司就有了工贸一体化的出口基地了。你觉得是不是比我做工艺品出口强一些?”
张志强说:“我劝你别去。工艺品出口做得好不好,就是赚多赚少的事。开矿,风险就太多了。我明着跟你说吧。请我爸爸帮忙,那也得具备一定的条件,除非这个项目有过硬的担保条件,否则的话,我爸爸是不会轻易应承这件事的。”
贾勇说:“你说的条件,包括这个吗?”
说着,贾勇做了一个点钱的手势。
张志强看着贾勇的手说:“这个我不知道,看他们怎么跟我爸爸谈了。”
贾勇还是想打听一下,他问:“以前有这种惯例吗?”
张志强说:“我爸爸没有。他身边有的是像你这样,等着给他付账的人,他没有用钱的地方。我身边可没人给我付账,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傻到把展位卖给华艺公司。”
在餐厅门外,张志强叹了一口气说:“陈淑娜真是的,这又何必呢。这种场合你也挺尴尬的。于建学不是给了你一张卡吗?你给我。晚上你爱干嘛干嘛去。我不会跟陈淑娜、于建学说的。”
贾勇说:“这个我真不敢。今天你当着他们俩的面都没要来,我哪里敢私下给你啊。这可是于经理个人的卡。”
张志强说:“什么个人的卡啊,像陈淑娜这么做生意的,是不分什么公司个人的,都是混在一块儿的。我也不跟你说那么多了。说了你也不懂。你愿意跟着去就跟着吧。到时候场面尴尬,你别埋怨我没提醒过你。”
吃晚饭的地方在二环内的一处高档饭店。在前台,一位穿西服套装的服务小姐问了预定的房间号,带着张志强和贾勇穿过大堂里的几个散座,来到一个包间门前。
张志强问服务小姐:“你们这么高档的地方还接待散座吗?”
服务小姐礼貌地微笑着说:“我们不接待散座,外边的座位是留给客人司机的。”
包间门口站着的一个穿旗袍的女服务员,她吃力地推开一扇上顶天花板,下抵地板的暗门,门口没有标志,门上没有把手。要不是女服务员推开房门,根本看不出这里还有一个包间。
包间内灯火通明,包间中间是一张能坐十五六人的大桌,旁边是一大二小三个牛皮沙发,沙发前是一张结实的茶几。上面有水果盘和干果盘。女服务员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他们让到沙发上。
服务员问:“请问两位喝什么饮料。”
张志强说:“来两杯矿泉水。茶一会儿有人点。”
服务员端来两杯水后退到了一边。张志强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从茶几上拿起一本时尚杂志翻看起来。
贾勇顺手拿起茶几上的菜谱。一看菜价,贾勇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立起来了。怎么这么贵啊?最便宜的菜都要几十块钱。这里最便宜的两盘菜,就够贾勇和小五吃一顿炙子烤肉的了。
贾勇不知道于建学给他的卡里有多少钱。这一顿饭吃下来,卡里的钱够不够付的。
贾勇悄声问张志强:“在这里吃一顿饭得多少钱啊?”
张志强一边翻杂志,一边心不在焉地说:“一万多吧。”
贾勇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张志强瞟了贾勇一眼说:“叫你别来,你非来,真让你结账,你结得了吗?”
贾勇说:“我还真不知道于经理的卡里有多少钱。”
张志强说:“陈淑娜、于建学,在你眼里是顶天的人物。在社会上,哪儿轮得到他们啊?工艺品出口毕竟是小生意,于建学为什么不愿意自己过来陪我爸爸吃饭啊?在这个桌子上,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贾勇问:“你爸爸认识那么多大公司的领导,为什么让你到华艺公司来工作啊?”
张志强说:“一会儿这桌子上坐的人,都比王一腾有面子。可我爸爸还真看不上这帮人。我爸爸插过队,吃过苦,他觉得这些人奉承他,都是有求于他,嘴上说是好兄弟,好朋友,没有一个真心实意的。
“我爸爸跟我说,他插队的时候吃的都是粗粮。有一次,一个老乡家里来了亲戚,捎来了大米,老乡给他送来一碗白米饭。那碗米饭那个香啊。后来,他吃遍山珍海味,也没有那碗白米饭香。
“我爸爸把我放到华艺公司,不是想让我挣钱,就想让我有一个比较单纯的环境,安安稳稳地待着。可是,你说我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大学毕业生,还是学英语的,总不能像快退休的人那样,整天无欲无求的吧。”
张志强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广交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联系我呢?我可以带你在广州好好玩玩,我那里有好多朋友。广州好玩的地方也特别多。”
贾勇说:“在广州,我一点儿自己的时间都没有。白天在场馆里忙一天。晚上有的时候还要陪我师父见广艺的人。最重要的是我要随身携带那两面翡翠屏风。行动很不方便。再说我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啊。你玩得挺美。我可没有你那么潇洒。”
贾勇想起在广交会场馆外遭遇抢劫的事,说:“广州哪儿像你说得那么好啊。有一天,我在去广交会场馆的路上,就在我前面二十米远的地方,光天化日之下,三个黑衣大汉抢了一个女人的金项链。广州太乱了。白天都这样,晚上我可不敢一个人出去。”
张志强说:“外来人口多的地方,这种事经常发生。你少去外来人口去的地方。下次去广州,我带你去广州人自己玩的地方。”
贾勇说:“咱们公司氛围挺好的。你一提出来想去参加广交会,季总照顾你,给你批假;我师父把你借调过来,给你报销交通费、住宿费。季总,我师父,带着大家做业务,从北京,做到广州,忙得热火朝天。咱们九个大学生在一起,有说有笑,朝气蓬勃的,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