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祁遥还是忍不住回想那天御花园的场景。
他当时真的摆出了一个很帅的姿势,就等着祁淮安看见了惊为天人,夸自己好看。
祁淮安是吃惊了,吃惊程度超乎了祁遥的想象,吃惊到一头扎进了池子里。
也回应了祁遥要不要喂鱼。
他是喂鱼了,拿自己喂的。
祁淮安跳池子,是他以为又出现了幻觉,本想拿剑砍一刀,看痛不痛,但手上没剑,只能跳水让自己清醒。
等确认不是幻觉后,祁淮安像条鲛人一样,冒出个脑袋可怜兮兮地看着祁遥,脸上的泪珠要掉不掉。
等他出来换好衣服后,黏了祁遥好久。
最后还红着眼睛,痛苦无助地抱着祁遥大哭。
祁遥哄了好一会,祁淮安又哭唧唧地讲起了传位诏书之事。
“原来一直都是我在怀疑皇兄你,皇兄你对我的感情从没变过,可我却不相信,呜呜呜,皇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要是没有那个江湖人士,我真的恨不得一头撞死来弥补我的过错!”
祁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这傻孩子是把圣旨脑补成了什么吗?
那封圣旨,其实是小碎片怕自己被世家干掉,皇位便宜了世家而留的,并不是祁淮安脑补的那么光辉伟大。
祁遥看着祁淮安满脸欣喜和甜蜜,心里五味杂陈,还是没能把事实说出口。
就让小碎片保持祁淮安心中的好形象吧,至少给祁淮安留着那份永远不变的回忆。
他不忍心伤了这傻孩子的心,有些时候真相并不那么重要。
自己定会好好待祁淮安,就像他记忆里的一样。
祁淮安高大挺拔的身体小鸟依人地靠在祁遥怀里哭了好一会,才问:“对了皇兄,那个救了你的江湖人士呢?我一定要好好感谢感谢他!”
祁遥摸了摸鼻子,心虚道:“江湖人士,自然是随性洒脱,来无影去无踪,所以你是找不到他的。”
祁淮安有些失落的点点头,“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他,多亏他救了皇兄。”
顿了顿,他又眨着眼睛期待道:“皇兄这次可不能走了,我给皇兄搜刮了许多药材,定能将身体养的更好!”
祁遥回来引起了好大一波动荡,新帝和旧帝之间的纷争定是暗流涌动,不少人暗戳戳的准备站队。
某处靠海酒楼
“栾掌柜!看什么那么高兴呢?”一个粗犷汉子推着车鱼兴冲冲地停在了门口。
里头打扮干练的女子放下手中的信,轻笑道:“我一老友寄来的,今儿个收获不少呀?”
“今天可是大丰收呀!我先把鱼送后头去!”那汉子推着鱼消失在了拐角。
女子笑着摇摇头,扯出张纸提笔写了起来。
某偏僻县城
“大人,这是京里来的信。”
穿着军卫服的持剑男子恭敬地递了封信给巡视的鹤袍男子。
祝常鱼随手接过信,眼睛还在不停打量着田野,等他视线落在纸上,严肃的脸陡然跃上喜色。
“陛下回来了!快!快!快!收拾收拾回京!”
“陛下不是一直都在京里吗?”军卫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脑袋。
还没等他回过神,祝常鱼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等等我啊大人!您不是说今天要把这巡视完再走嘛!”
军卫匆忙去追那个看起来稳重,却差点摔跤的身影。
边关
沈九卿接到儿子来的信后微微叹了口气,他懒得再掺和了,越掺和越乱。
早知道当年他直接立祁淮安为帝得了,那还会有现在这些事?
不过祁遥是真聪明啊,连他都没看穿祁遥的计谋。
果真是能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当年拥立祁遥为帝的眼光也没错。
鲁国城池下的营帐处
“啧。”沈清漓不耐烦地把信甩在了桌子上,“给我传这种东西干嘛,他们兄弟俩甜甜蜜蜜,我这种外人管了,到时候又成小丑了!”
大哥也真是,明知道祁遥和祁淮安不会为了皇位吵起来,还给传信让他看热闹!
别到时候热闹没看成,他又成了热闹!每每想到以前痛心疾首说祁淮安感情用事、骂祁遥假惺惺,他就觉得脸上发烫。
这该死的两兄弟,他打仗很忙的好不好?
想归这么想,沈清漓还是擦了擦手,拉着脸给沈槿初回信。
他烦祁遥祁淮安,但大哥永远是他大哥。
大哥的信,不能不回。
京中
“宋大人,依你看那位回京,朝廷局势可会有变化?”
“是呀宋大人!不会又产生什么波动吧,这朝局才太平了一年!”
宋灼野笑眯眯地喝了口茶,望着那些急不可耐的大臣,缓缓开口:“不管局势如何变化,只要效忠皇帝就好,谁是皇帝,我就听谁的。”
他早看出来了,陛下真不想当皇帝了,况且……皇帝八成得听陛下的话。
“原来如此!宋大人言之有理!”
“是是是!就算那位回来了也翻不起什么波浪了!”
——
就当众人以为京中局势混乱,想要混水摸鱼之时,祁淮安直接将祁遥尊为了太上皇。
祁遥每天的日子悠哉悠哉,毫无斗志可言,这把想要押宝的大臣失望的透心凉。
祁淮安为了完成皇兄想要的统一霸业,起早贪黑,兢兢业业。
祁遥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外室奋笔疾书的祁淮安。
嗯,他的日子是悠闲了,可也完全没了自由。
祁淮安除了上朝,其他时候都要寸步不离陪着祁遥,生怕祁遥又消失不见。
祁淮安是不嘴硬了,变得软的吓人,好听的话不要钱一样,疯狂吐给祁遥听,像是要把这么多年失去的都弥补回来。
又是七年,大齐一统天下,国泰民安。
祁淮安终于轻松了些许,有更多时间拉着祁遥去御花园喂鱼了。
喂鱼,他喜欢喂鱼。
他要喂一辈子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