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一次连小龙什么都没有准备,那想要在后面的一场暴乱中安全活下来,他只能想办法去抢那个人手里的镇定剂。
所以那个人手里为什么会有镇定剂呢?
仔细一想就知道了。
出内鬼了呗。
像是这种押送货物,半路上经常有人会来抢货,毕竟他们押送的货物……
尤其是他们还是处在犯罪高峰的边境地带,且不说他们押送货物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在犯罪。
这山沟沟里的人穷,所以什么勾当都做,押送一次货物得的钱,需要全村一起分。
但是当内鬼得到的钱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了。
而且想要抢那批货的人,只需要花费一点人力和手段,就能够免费抢来的货。
在本身不需要花费金钱就能够拿到货物的前提下,对待内应也会大方一点。
村里不乏会有做这样的,只不过这样的生意只能做一单。
做了一大单就要从这个村子里搬出去,不仅是被整个村子的人封杀,还要被这批货物原本的主人和买家追杀。
毕竟这货物是什么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做这种生意的多半都是亡命之徒,穷凶极恶,谁会管你是不是被逼的?
做了就是做了,钱你拿到了,有没有命花就不一定了。
只不过这一点在这个村子里,一直没有成立过。
还是那句话,这个村子里的人非常团结,甚至村子的屋形结构都围成了一个圈,密不透风的。
而且这个村子里送货的始终都是那几个,他们手里拿的猎枪都是老一辈人传下来的,每家每户出的是谁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村子里几乎每一次送货都没出过差错。
这一次,偏偏出了问题,偏偏又要连小龙赶上了。
只能说连小龙的运气是真的很差。
只不过这点坏运气在他这悲惨的十几年人生里并不算什么。
依旧是等到了天黑之后才行动。
夜晚的大山黑黝黝的,除了天边上高悬的月亮,密林里透不见一丝光。
举着火把的几人在前面带路,翻过一条又一条的山路。
很快就到了熟悉的节点。
浓墨得看不见本身颜色的河上轻轻飘着一条木筏船。
就是在这个位置,顺着这条河流一路往下就会彻底走出国家的边界,外面的人会在指定的地点拿货。
钱货两清,再绕过一条山路从另一个方向回村。
绕后的那条路,也通往着另一个村落,那就是连小龙买家的地方,杨桃村。
阿牛几人正在往船上搬运着货物,连小龙这一次显然没有前两天的魂板印象中冷静。
从靠近这边开始,他就一直在警惕的看着四周,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轻轻颤抖。
看样子他也知道等会会有人来截货。
看到这里还不够明确吗?
连小龙真的不是第一次经历死亡。
他甚至可能经历了三四次。
卓阑眯了眯眼睛,看着画面里的连小龙在听到一声枪响后,迅速往后撤。
上一次处在第一视角,他并没有看到那些能让人眩晕的粉末是如何迅速蔓延出来的。
这一次他看清楚了。
还真的就是那个躲在角落里摸枪的人,在枪响的一瞬间,他就从另一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粉末。
浓黄色的粉末迅速和空气融合。
连小龙在他们枪战开始之前就一个侧身躲到了船里头,立刻平躺下来。
小木船的里面围着一圈钢板,钢板的外层还有几个凹突。
一看就是专门用来贴着防子弹的。
上面密密麻麻的弹孔,足够看出这条船经历了多少风霜。
要挣这一趟货的钱,其实并不简单。
在这样的视角下,阿牛几人的惨叫声更是明显。
连小龙这一次躲避的不够及时,已经吸入了很多粉末,好在他离那个人的位置很近。
在那个人悄悄把手掏进口袋里,想要拿出镇定剂的时候,连小龙抓起了船上放着的木桨,用力甩在了那人的手臂上。
在那个人愣神的时候迅速抢过了他手里的镇定剂。
没了镇定剂,那人也跟着晕晕乎乎起来,枪响之后,除了血液喷溅的声音就只剩下惨叫声。
那个人也很快的中了弹,吧唧一声栽在了船上。
高壮的身子刚好严严实实的将连小龙挡在下面。
山林里冲出来一伙人,手里同样拿着枪,只不过他们的枪不是普通的猎枪……
卓阑平时不怎么玩枪战游戏,也不太能够认得出他们手里拿的枪是什么型号的,但看着很帅就对了。
原谅一生都处在和平的华夏孩子,这辈子没见过真的枪,一时间被吸引了视线。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群人已经把船上的货物都清空了。
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他们是看都没看一眼,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从尸体上踩过去。
连小龙被挡的严严实实的,过了好久才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
摇摇晃晃,极度不熟练地给自己打了镇定剂。
针孔都扎歪了好几次,过了好久才清醒过来。
醒过来之后也不去管身上被血染黑的衣服,踉踉跄跄的就朝着一个方向跑。
这一次跑的方向和前两天横版印象里的不同。
他换了两个不同的方向跑。
哪怕是这样,周围的环境依旧没有变。
大山里除了树,还有什么呢?
他跑不出去的。
被拐到这座山里后的十几年,他无数次尝试想从山里跑出去,十几年了都没有成功。
在这短短的十几个小时里,就更不可能了。
只不过和上一个魂版印象里的连小龙不一样,卓阑上一次以第一视角,和连小龙一起奔跑。
感受着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是山林的味道,也是绝望的味道。
那个时候的连小龙越跑越累,或许他早就不知道自己这样奋力的奔跑是为了什么,纯粹只是停不下来罢了。
而现在画面里的连小龙,脚步越来越快,跨过了一条又一条的树木枝干,风吹着他的衣摆猎猎作响。
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兴奋,就好像整个人快要飞起来一样,眼睛里的光也越来越亮。
那一瞬间他好像长出了翅膀,从这深山密林里彻底飞出去,去迎接他一直想要的自由。
耳边突然传来河水潺潺的声音。
眼前的画面突然放空,面前终于不再是一望无际的绿色,而是一片净蓝。
那是天空的颜色。
干净,又充斥着希望。
失重感骤然传来,是他踩空了。
在这一瞬间,各种各样的声音拼命涌入他的耳朵。
脑海中闪过曾经的各种画面,好的坏的。
“你的耳朵听不见,没关系,我有三个耳朵,我分你一个。”
当一切归为平静后。
原本一片皎洁的天空晕染上了无尽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