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胜追击的好时机来了,吗。
中原中也理论知识学了一大堆,检察官资格证也考到手了,但实际还没正式进入实习期,从未完整观摩在职检察官的工作。不错,他小时候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当过目击证人啦,但是被问话与主动去问话显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体验啊?
这起案件关系到一条人命和一位长辈的清白,少年人突破重重艰难险阻终于抵达关键节点,难免心生犹疑。既然有可靠的前辈在场,钱洗熊兵卫又一次用包袱巾蒙住脑袋崩溃尖叫看不见外面给自己制造了机会,中也赶紧向两位刑警投去求助的目光。
在序审法庭的制度下,检察官全权掌控案件破解进度,刑警民警若非捧哏(划掉)有重大发现或者检事需要配合,轻易不可插嘴。警官们的搭档都属于检察官中的强硬派,习惯了搜集完各色证据就安安静静守在旁边等待结果,可是如今的检察官先生发来了“救救,捞捞,嘤”的信号诶?
别看我啊,我也是新手不知道啊,宝月刑警抱紧江米条弱弱避开视线。
中也厉害呀,第一次做检察官就有模有样了!番刑警竖起大拇指鼓励他按照自己的思路来。
顺利问出那么多情报,看来基本思路没有问题,大胆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吧!
劳德检事挺起胸膛,自信满满甩出惊呆自己和宝月刑警的决定性证据.照片版。
“我们在禁忌之屋发现了这支护手霜,上面有你的指纹!”
钱洗熊兵卫死死拽住恢复成围巾的红白包袱巾:“那、那那、咕、的确是俺的东西……”
指纹是铁证呐,检察官早已看破一切,完蛋了,没有狡辩的余地了……不对!不行!听啊,大家在外面叫嚷,要把自己赶出九尾村呀!今年就满五十岁了,亲人都受到妖怪热潮影响陆陆续续回村里生活,外面举目无亲,自己离开村子还能去哪里?必须挣扎到底!
“这是俺从美叶院老板那里顺来的!对,我是进入了禁忌之屋!你、你有意见吗!”
没你从中掺和案件哪里会这么复杂啊,还敢犟嘴!
当年奶呼呼的小男孩步入青春期长开后,笑是面若好女,顾盼生辉,怒是柳眉倒竖,金刚怒目。这不,检察官大人试探着放开气场抱臂冷哼,惯偷感受到杀气秒怂投降。
好耶!看来对钱洗熊兵卫的性格侧写没错啊,这种时候就是应该强硬压制!
成功证明自己死贵死贵的学费没白交,大笔大笔的奖学金也没白拿,劳德检事快活地摇起尾巴、咳,礼貌把的尾巴隔空安回小狗屁股。东京的毛团子扭头舔舔失而复得(?)的尾巴尖,九尾村的赭毛小主人阴恻恻咧嘴笑:“你自己说的,庄园里没有第三个小个子。拿着禅杖的天魔太郎不是天马小姐,就只能是你咯?”
“呜啊啊啊啊啊啊!暴露了啊啊啊啊啊啊!”小偷抱住脑壳汗流浃背。
中原中也摸摸下巴,故作震惊:“这么说来,你就是案发现场可疑的第三者啊,是你杀了村长?番刑警!”
“到!”
银手铐在高大的刑警手里晃来晃去,钱洗熊兵卫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去趟禁忌之屋什么好处都没捞到,怎么还能扯到杀人呢?他是良民啊!村长待他那么好,他不可能杀他的!
宝月刑警接到检察官眼神暗示,赶紧抹掉嘴边的江米条碎渣,成熟亲切地唱起红脸:“你闯进禁忌之屋犯了这么大的忌讳,就算我们不怀疑,村子里的大家也会怀疑村长的死跟你脱不开关系吧?狸、钱洗先生,说出你知道的事情,你说出来我们才能找到真相,还你清白呀?”
呼,好险,差点一句“狸猫先生”就脱口而出了。
钱洗熊兵卫仿若抓到救命稻草,语无伦次拼命解释:“对不起呐!对不起呐!是村长拜托我的啊!”
“……啊?”
检察官和两位警官面面相觑,村长自导自演?
“拜托俺在驱魔仪式饰演天魔太郎呐!”狸猫子捂脸痛哭流涕。
嗨,就说嘛,如果关于“天魔太郎”的猜想都是对的,村长没道理搞这么一出,原来是钱洗熊兵卫说话大喘气——没事说话大喘气做什么啊?!!
“驱魔仪式?”
阿尔格尔在前厅试图证明天马市长真有释放天魔太郎的时候,医生向外乡人介绍过这个仪式。奈何庄园主宅的隔音效果太好,劳德检事百无聊赖抱着手机坐守二楼九尾之屋,压根没听清。
“那是九尾村的传统活动,每年四月份由神主选一个好日子放出天魔太郎,再派遣九尾狐的使者把它抓回去,震慑天魔太郎,不许它生出外逃的心思。”钱洗熊兵卫分开遮挡双眼的手指,偷偷观察众人的表情,“哪能来个活的天魔太郎年年给大伙来一出逃跑戏码嘛,都是选人穿上妖怪衣服,假装被附身出去演戏,村长已经连续五年选我扮天魔太郎了。”
中也沉脸拍了下桌子:“‘然后你就动了歪心思?’”呜,手疼。
钱洗熊兵卫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甩锅:“不怪我啊!要怪就怪今天的摔跤比赛太弱,信号也不好,我很快就看腻了。大雪天没地方去,我翻出GREAt九尾的总决赛录像带,看着他在摔跤台上漂亮、有力地舞动,打倒天魔市的最强摔跤手虹色酒吞,我的心也跟着舞动起来。这是和我来自同一个村子的英雄!我也要做点什么,像他、像俺爷爷那样,让所有人记住我,哪怕就记住代号都行!”
不不不,名摔跤手跟名小偷那还是非常不一样吧?
狸猫子丝毫不觉得二者有什么不一样,照旧兴冲冲分享:“我一下就想到了仓库里的天魔太郎衣服,只要穿着那个,被人发现也不会被认出是我!而且因为村子的戒律,村民全都不会告密!”
利用戒律把自己变成透明人啊,刚好和监控拍下的那几次中途出门对上了。啧,以后要留心,看他空手而归,险些就被钱洗自称的“闹肚子”糊弄过去,这种惯偷两手空空也不一定没有夹带赃物啊。
检察官默默放下笔录本,在阿尔的本本上奋笔疾书记录应对小偷的注意事项一二三。
“你去禁忌之屋的理由是。”劳德检事姑且问了一句。
尽管大家都能猜到,不过口供肯定要尽量减少模糊不清全靠意会的说辞。留下辩方随时随地可以翻供的操作空间,是检察官的失职。
这都想不到,钱洗熊兵卫感觉这毛头小子也不大聪明嘛,没准……他稍稍松开手,噫!好可怕的眼神!中也的眼神师从至今没有猫猫愿意贴贴的恐怖银狼福泽谕吉,瞧瞧,就说多学门手艺,指不定哪天便能用上吧,乐。
福泽社长蹲在街头吓走今日份猫咪,惆怅收起猫罐头:不乐。
众人眼前这只不讨喜的大狸猫抖若筛糠,没敢表露任何负面情绪,柔弱且真诚地回答:“为了禁忌之屋的珍宝呀~俺觉得机会来了,就分批次拿走天魔太郎的衣服潜入了呢。”
“进入禁忌之屋的方式。”中原中也打开死性不改摸向自己发带的贼手。
“你们不都发现了嘛……”钱洗熊兵卫揉揉爪子,还理直气壮不高兴了,“俺从楼梯换气口进去的呐!村长画像左边有换气口,里面被挖了一个洞,那个洞和禁忌之屋的换气口连在一起,现在想来应当是爷爷挖的。”
那个洞确实不像新挖的,话说钱洗先生你看到有这么个现成的洞都没觉得奇怪吗?
中原中也咽下吐槽,下意识拍拍头发,总感觉还有泥巴沾着:“你逃到前厅又做了什么。”
“我脱掉衣服扔了出去,一直穿着不是很糟糕吗?”糟糕的不仅仅是这个吧,“唉,麻烦大了,都是你们拍的那张照片,我必须赔偿衣服了呐……”
只是在苦恼这些吗?!
思想教育以后再做,盗窃未遂还是判太轻,中也决定起诉这货伪证罪:)
全程执迷不悟颠倒黑白意图遮掩实情,五十岁的惯偷能不清楚让天马小姐背负伪装天魔太郎的罪名后果有多严重?崇拜义贼,结果就这?换一个检察官来,但凡略微不耐烦追根究底,就会凭那些证据认定天马父女一个动手杀人,一个装妖怪吓人争取善后时间——中也自己都好几次认为有充分证据证明天马先生是凶手了——十四岁便会协助父亲谋杀照料自己良久的恩人啊,哪怕最后没有实证只是传言,这个名号也可以直接逼死敏感多思失去双亲的天马梦见。
嫁祸没成功就不是嫁祸了?钱洗熊兵卫这种人不吃诉讼,谁吃?
相信监狱有的是时间慢慢教导惯偷做人的道理,监狱不教,中也也会叫上小伙伴们带麻袋去教,现在要紧的还是钱洗熊兵卫离开禁忌之屋的方式。
中也冷静记下完事找阿蒂尔要去火凉茶的配方,放下私人笔记本,换成九尾之屋地板落有黑色羽毛、印上血爪印的手机照片:“据我所知,禁忌之屋的门无法从内部打开。你没有利用换气口折返,而是直接走出了禁忌之屋的大门,怎么做到的?有人开门吗?”
“是、是的!我跳下换气口,刚刚到处摸索着找到甩飞的手电筒,门就突然开了!”狸猫子拽紧包袱巾,满脸疑惑后怕,“至于是谁……外面开着灯,太晃眼,俺一下没看清脸呐。”
指尖轻敲桌面,中也这回没有怀疑钱洗撒谎。由暗处骤然转到明处,人的眼睛无法习惯强光,往往会双目刺痛,敏感点的家伙脑袋还会晕乎乎找不着北,欧洲的古城堡就爱用这招防备外敌,钱洗看不清人脸相当正常。
“俺害怕是不小心触动机关叫村长给发现了,村长是摔跤手,绝对不能被他抓住呀!好在爬换气口的时候,手电的光曾经照到天魔太郎雕像旁边的禅杖石架,我估摸着位置,随手拿起一把防身赶忙逃出去!没人追上来,我却倒霉在走廊拐角撞到女仆……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咦?立刻就跑出去了?
检察官胡乱点头,所以禁忌之屋是在天马小姐发现案发现场之后被打开的咯?那是谁开的门?这不就推翻了“案发时市长吞下钥匙,没法打开禁忌之屋”的结论???
钱洗先生承认在走廊撞见天马小姐,能够排除她开门的可能,开门者的人选减少了,是条好消息,大概。
劳德检事试探着问:“打开禁忌之屋之时,天马市长倒下了吗?”
“没有呐,我只模糊看到有人胸前插着长枪不说话也没动静,地上桌上流了好多红色腥臭的液体,想想那个就是村长的尸体吧。”
是尸体没错,天马小姐也说进去就发现村长已经中枪倒在茶几上。中原中也陷入沉思,这个时候天马市长在做什么,开门?他不是受伤没法动弹了?
检察官稍有松懈,狸猫先生擦掉为村长落下的泪水,立马昂首挺胸。他因为自己看到的案发现场认为凶手是天魔市长没跑,决定和美叶院老板配合伪造不在场证明也是帮警察省时省力嘛!他们不领情就算了,还吓唬自己,真是没良心。
钱洗熊兵卫在腹诽什么,中原中也并不关心。他命令番刑警搀扶惯偷离开门卫室,亲自制止番大叔的鞋再次失窃,留下身强力壮的大叔远远看守重要证人别让他被怒火中烧的村民打死,带上宝月刑警去二楼追问口供。
“无论如何,钱洗先生的证词已经颠覆了美叶院先生的不在场证明。”少年检事还没习惯检察官对警察的完全支配,认真侧首解释,“我们有必要找他问清楚。”
“是,长官。”
宝月茜眨眨眼,哎呀,听到“长官”两个字还会抱着本本一蹦一跳爬楼梯诶,果然还是孩子呢,嗯嗯,一个有能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