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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这个月别叫我再听见“命中注定”这个破词

不怪太宰治发火。

第一次喝酒的他听到主持人着重描述希月小姐幼时的猎奇经历,还勉强能够顾虑身边享受派对的小伙伴,压抑不断被酒精放大的负面情绪。到现在那些混蛋不肯放过番大叔,黑毛少年忍无可忍骂上一句已经是多年修身养性的成果。

什么“命中注定”,说得这么浪漫,我爸、咳,大叔他可是差点因此死在亡灵手里!

午夜梦回,太宰每每想起都一阵后怕,若非他始终不习惯警校封闭死板的住校生活,以至于大叔时常跟同事换班调休,每逢周末必请假陪自己外出散心,他又怎么可能无意间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窥探他们的生活?

可疑人员跟踪的是自己还是大叔,这一点稍加试探便能明晰。大叔作为工作多年的一线刑警,没能及时发现遭到尾随,好歹他震惊过后立刻相信太宰的判断,多少可以控制住表情,将事情全权交付给自己,平时只当没听过这事,尽量工作生活不落单,不去人少没有摄像头的地方。

这种行为治标不治本,太宰既已手捧大叔关乎性命的诚挚信任,便说什么也不愿辜负。跟踪者行迹如此隐蔽,是经验老道还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目的又是什么?这些疑问一日不能查明,他就一日不能安心。

情报缺失,少年决定将计就计,抓到那家伙好好审问。信不信对方的说辞暂且不谈,起码搞点情报回来当逻辑推理的基础吧。

太宰的第一次抓捕计划没能成功,却也未曾失败彻底。照理说跟踪者每一个可能产生的反应,他都算进去了,如今可疑人员还跟从前一样躲在暗处观察大叔,足以证明自己没有打草惊蛇。黑发少年自信洞悉人心,那为什么会没抓到呢?他来不及懊恼,仔仔细细回顾抓捕行动,竟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那混蛋兴许没有人类的感情。

所有猜测都需要实践证明,而这对太宰来说并不困难。

给朋友挖一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陷阱,猎人扛起铁锹,回家舒舒服服享用父亲准备的晚餐,聊些有趣的事,好好睡上一觉,第二天早上上山一瞧,哟,真中招啦?猎人捧腹大笑,拉起摔坑里的好友果然重重挨了几拳。他俩笑着闹着一溜烟跑远,老虎放下心悄悄隐入深林,认为那猎人不值一提。畜生转身俯视山脚的木屋,它看不到猎人藏进眼底的警惕。

中也的蓄意冲拳力道可观,太宰治揉揉逃跑时抽筋的腿,琢磨无心之人不存在情杀的可能,受人所托的仇杀吗……不。

少年垂眸凝视手机,大叔在驾驶座絮叨,说之前上面一直争论不休,下面谣言纷飞,今天调令终于来了,横滨大乱,人手紧缺,番刑警接下来这段时间需要配合监管一位特别的检察官。

不是仇杀。

少年嗅出背后猫腻,面上流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纠结,吐槽这差事好奇怪啊,没一会儿又别别扭扭鼓励监护人尊崇本心,想要帮助杀人犯进行适应社会的训练就去吧,已经习惯你的JUStIcE了啦。

非要说大叔有什么变化会引来那种程度的关注,就它了。似乎是御剑叔叔抓紧推动的事,看来这周末需要找个由头联络叔叔呢;还有那个检察官,他犯的罪会跟跟踪者有关联吗,先上网查查对方履历。

针对拥有感情的人类,太宰治想要套话还是太简单了,何况御剑压根没有防备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检察局局长的职业操守永远在线,绝不会拿公务跟亲朋好友说嘴,不过足够了,有时候什么都不说,蹙眉抿唇表达的态度就足够年轻的操心师看破全部伪装,直抵事实真相。

间谍吗……下周劳德们换班,兰堂先生要回东京这边的人类行为研习社休息,机不可失呀。

他吃过午饭,拎起从御剑叔叔那里毛走的高级点心,蹦蹦跳跳离开别墅钻进自家轿车,趴在驾驶座椅背上亲热贴贴,俄而又没了兴致,缩回座椅晃脚宣布最近好无聊,下周去找蛞蝓的麻烦。这周就算了,跟美贯约好下午开个茶话会,倒是刚好。

临时加完班匆匆赶来接娃的番刑警傻乎乎哭丧着脸道歉:“对不起呐,太宰,交接任务的同事住院了,我最近两头跑没法陪你玩不说,还辛苦你操心跑来问御剑局长夕神先生的事。”

怎么会是你的错呢?

“对啦对啦,都是你的错,所以罚大叔你待会儿泡好茶陪我们吃点心。”

“太宰真是好孩子qwq”

番大叔当即被崽的贴心懂事感动到泫然欲泣,哦,眼泪掉下来了啊,那就改成番大叔当场哭成泪人。

“噫,别哭啦,绿灯亮了!”

“啊啊对不起!”

茶话会开到一半,美贯拉上大叔和王泥喜律师跑去哔哔鲁芭酒吧,欣赏得到父母注资豪华升级的魔术舞台。太宰如常闲聊,检查确认成步堂万能事务所非常干净,没有窃听器或者针孔摄像头才打住话头,问起成步堂叔叔之前提过的那个新人希月心音。

网上资料显示,夕神检事因为“杀害”希月真理教授被判处死刑,巧的是希月教授就是远在美国考取律师资格证的希月小姐的母亲。这位死者的至亲据叔叔所说一直在努力证明夕神的清白,太宰这些年已经充分学会尊重他人外挂,美贯的观察力、江户川先生的推理能力,啊,还有他自己,于是迅速接受希月小姐可以倾听他人心声的设定,那么当年那起案件兴许另有隐情。

受惊过度失忆了吗,太宰沉吟片刻,解开心结属于他的舒适区,未尝不能一试。希月小姐拿到资格证书当天便收到成步堂先生的电话,立马赶回日本。太宰没有着急,也没法急,希月小姐骤然得知此事心情焦虑,本能拉满防备意识,催眠的效果大打折扣——看来那段记忆问题很大——再说这位小姐不像是能藏住事的人,间谍还盯着,这样一位案件相关人士反而需要把她的事稍微往后放放。

这一放就到周末等来了兰堂先生。

这位大劳德不出所料确实非常好说话,判断力也在线,毫不藏私。两人合作,迅速确定了间谍的身份,亡灵。少年心中有了成算,终于避开所有耳目去找御剑叔叔寻求帮助。

御剑怜侍为人谨慎,当即核实少年最初发现有人跟踪的时间,正是自己获取夕神迅信赖开展合作,极力推动复出计划引诱间谍的时候。

有内鬼。

幸亏内鬼知道的不多,关键信息依旧紧紧把控在御剑、夕神二人手里。查内鬼这种事快不起来,快得起来也不至于让起复杀人犯这种没有下定论前格外影响声誉的机密情报传播出去。可是夕神那边死期将至,这边番刑警的危机又迫在眉睫,都是人命啊!

世风如何变幻,御剑怜侍没有忘记自己成为检察官的初心是去帮助无辜的人。

局长先生魄力十足,当机立断拟出一份保密协定。待太宰签下,御剑将目前已知的情报一五一十全部转达,又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带他秘密拜访关键人物夕神迅。御剑作保,太宰轻易获取对方信任,顺利避开警局检察局,在大河原航天中心的游客开放日,通过夕神迅的亲笔信件找到亲姐姐机器人研究员夕神辉夜,得到案发现场的备份资料——她不相信弟弟杀害了志同道合的搭档真理,一直在暗中调查。

那段时日的牵线搭桥,那段时日的殚精竭虑,那段时日的提心吊胆,在太宰看来,案件本身不难,然而牵涉到在意的亲人,他怎么可能保持冷静!这些折磨明明都是可以避免的!六年前大河原航天中心遭到恐怖袭击,真的只有夕神检事意识到有可能是间谍的手笔吗?哼,不一定吧,恰逢战争末期,能查的不敢查,想查的没资格查,死刑判决一下,就掩耳盗铃当事情解决了。御剑叔叔也是熬到检察局长的位置,才力排众议奋力推了一把,也最多这一把。他们试图骗出亡灵,却险些害了大叔性命。

太宰分得清这场无妄之灾是谁带来的。

现在好了,电视台一个避重就轻的“命中注定”草草代过,要么别提,要么认真说清前因后果,如今这样轻佻随意,太宰只觉得受到冒犯,心头很是窝火。

阿尔格尔转过头捏着亚历山大先生的爪爪抱怨:“是吧?听到希月小姐那段我就很不舒服!还‘螺丝刀,锤子,钢锯,之后的事情可想而知’呢,什么意思啊?生怕大家不感兴趣一样!”

横沟正史没太在意阿尔格尔君不小心暴露的信息,抱起双臂担忧道:“六年前那起案件闹得很大,我现在都还记得受害者的姓名呢,希月真理女士对吧?今年十七岁的受害者独女,受到成步堂先生影响成为律师,和夕神检事保持一定联系……主持人话太多了。”

“给出那么多线索,有心人想找就能找到呐,真缺德!”

国木田独步皱眉捡起滚到地板上的骰子,以免大家踩到摔跤。

花袋忧心忡忡抄着手,想了想问:“阿尔,我们上次去大河原航天中心参观,是不是在游客展区看到过希月教授的照片啊?”

“有的哦,希月教授是航天中心的重要成员嘛,她们母女长得还挺像。”江户川乱步抢答,就怕阿尔这脑子追不上嘴巴的状态说出纯路人不该知道的情报,至于他,他知道什么大伙都不会奇怪啦,“安心,武侦昨天已经完成希月小姐的委托。”

说起这个,小栗虫太郎可来劲了,那是他成为武侦正式成员办理的第一件委托,不禁骄傲挺胸:“没错,是我!我让她拿走横沟的钱包,用‘完美犯罪’帮忙隐藏了希月小姐的行踪!”

所以为什么又是你家好友的钱包啊?从前用这招卡异能力的bug躲避追捕形成路径依赖了是吧?

这不重要,毕竟希月小姐支付的委托费足以让爆炸头少年买个新的钱包重新装满钞票,等待下一位顾客的到来、喂喂,能换个人薅吗?!

总之希月小姐不必遭受二次伤害,大伙松了口气,越看这节目越烦,偏偏所有电视台都在讲这条重磅新闻,乍一看各有各的特色,细品口径统一无二,织田作之助索性换成付费点播频道看别人点的动画片。

阿尔格尔歪着脑袋发呆,忽然用力合掌:“咦,我明白了!”

略麻,他放下搓搓,兴致勃勃伸长脖子请教大哥:“兰波给我说过记者俱乐部这种东西,今天所有人都说同样的话,是不是记者俱乐部指挥的呀?”

哇哦,不愧是大间谍,还教这些呢。

江户川乱步环视一圈另外几双或好奇或觉得无趣的眼睛,简要介绍了一下记者俱乐部的工作,就见阿尔格尔眨眨眼睛似乎回过味来,神情有些怔愣。

大侦探摸摸傻孩子脑壳。

“泄露希月小姐信息的事,也是官方要求记者俱乐部做的?”国木田独步握紧拳头,声音颤抖。

他听完就想到了这个。

“为什么啊……”

田山花袋无助地喃喃自语,希月小姐也是受害者呀!

横沟默然,小栗虫太郎经历过一年的逃亡,见证过福泽社长的尽力斡旋,嗤笑着摇摇头嘲讽:“间谍先生的身份信息一点没暴露呢。”

“原因很明显哦。”太宰用一种虚幻的语气回答,“高层不准备与那位间谍背后的国家撕破脸,可是又舍不得放过这个荡清法律界黑暗时代的机会,只好选择用希月小姐转移注意力啦。”

织田担忧地望着好友,太宰耸耸肩,眼睛恢复了神采,看中也醉酒不闹事,也不扒拉他了,擦擦手拿叉子戳起一块汉堡肉静静品尝。

他早看清那些衣冠楚楚的“大人物”是些什么鬼物,大叔活了下来,御剑叔叔抗议无门转而全额支付希月小姐委托费做私人补偿,成步堂叔叔打定主意与事务所的大家一起替希月小姐起诉媒体索要赔偿,朋友时刻关注自己的心情,身边的人好得一如既往,那他也能汲取力量,从短暂的忧郁中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