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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格尔瑟瑟发抖(冷的)

仓院之里说是距离阿尔格尔目前的巢穴东京江东区不过两个小时的电车车程,实际上位于群山当中,下了电车还需要走一段路去车站转乘公交。迷你公交开动时虽然声音大,但是开的也够慢啊,刚好让阿尔格尔趴在座椅上品味山村野趣。村庄后面是御魂山,翻过高山便是大海,阿尔格尔看不见海,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山清水秀,古朴民居错落有致,散落山林。昨夜下了大雪,车外大片大片的翠绿与雪白,这对只在都市、海岛生活过的孩子来说可稀奇了,阿尔格尔兴冲冲打开车窗伸长脖子学电影里的主人公大喊大叫,差点被狂风抢走帽子都没有生气,帮忙拿行李的灵媒师绫里春美倒是被吓坏了,赶紧揪住衣领用力把娃扯了回来。小朋友受了好一通教训,重新坐好系上安全带却还有点意犹未尽,掏出手机想拍照片发给大家看,意外发现不管他摆什么姿势手机都收不到信号。

“这是因为我们在车上吗。”阿尔格尔感到困惑。

春美眼神沉重,关好窗户顺手轻抚弟弟的狗头:“是因为仓院之里附近没有信号基站哦?”

傻孩子,别惦记你那手机了,仓院之里对外的联络方式有且仅有绫里家那部座机,以及村门口的公共电话亭。

“诶——”

阿尔格尔有些失望,不过也没关系,现在流行翻盖手机,阿尔用的却是刚出现两年的触摸屏手机,触感贼差,胜在屏幕够大,方便主人欣赏照片,就是游戏体感比起翻盖手机糟糕多了,他平时都懒得点开那几个内置小游戏,这种情况下有没有信号无所谓啦,大不了回家再给大家看照片嘛。

村落依山傍水,随着公交缓缓接近仓院之里的腹地,屋舍水田逐渐密集,道路两边堆满清扫过去的积雪。公交站位于村子正中,孩子们作为唯二的乘客礼貌向司机先生告别。山里要比城市冷上很多,阿尔格尔自认今天已经被阿蒂尔裹成毛球了,刚下车仍然免不了吃一嘴寒风,狠狠打了个喷嚏。十一岁的春美身穿灵媒师经典短款单薄和服,没有裤子,甚至是赤足穿木屐,小姑娘有灵力护体,完全不觉得冷,只是赶紧帮身娇体软的弟弟拿上布偶,催他加件衣服。阿尔对姐姐肃然起敬,老老实实打开背包找出春美姐临行前强行塞进去的外套,边穿边打量车站旁边那块造型古怪的石柱。

瘦高的大石头顶着一脑袋白雪,腰间挂有一圈白色符咒,石柱前是一块古老的牌子,写了好多好多汉字讲述巨石的起源。得益于哥哥塞进脑子里有备无患的“日本古代贵族必学语言”以及汉字一直没怎么变过的特性,阿尔格尔读它要比读如今通用的片假名轻松多了,至少能迅速看明白这是一块“寄宿有灵魂的岩石”。

真的吗。

男孩挺直背,眨眨眼睛,鱼鳞手链微微发热,阿尔格尔借用哥哥的魔力打开灵视,石柱里面光秃秃的,根本没有灵魂呀。倒霉孩子终究没有问出“春美姐的先祖是在骗人吗”这类绝对会被揍的问题,并非情商突然上线,而是迎面走来一队手持长棍猎枪巡逻的大姐姐,完全吸引了阿尔格尔的注意。

仓院之里是围绕灵媒师组建的村庄,灵媒师只能在传承绫里家族血脉的女性中诞生,所以这个村庄以女子为尊,普通人又尊崇灵媒师的修行理念,生活格外清苦保守。男人因此大量外逃,造成如今女多男少的局面,巡逻队、猎户、屠夫,这类在世俗印象中由男子负责的工作自然也交给了女人们。

“春美大人!”自然卷姐姐带队快步过来打招呼,绫里家族地位高、实力强的女性成员常常被叫作什么什么大人,“这位就是来观礼的小客人吗?”

仓院之里地位分明,阿尔格尔认出大姐姐是拥有灵力的灵媒师,因为她胸前戴着串有珠子的勾玉项链,她身后的其他姐姐没有这种项链,所以属于没有灵力的普通村民。阿尔在观察,女人们也在瞧他。村庄迎接过很多贵宾,外国人也来过,不过像阿尔格尔这样金发蓝眼的面瘫幼崽鲜少在此地出没,巡逻队员有好几名成员自己的孩子也差不多这么大,是越瞧越喜欢,征得同意后捏捏抱抱好好过把瘾就赶紧离开了,她们还要继续巡逻呢。

吊在队伍最后的簪花小姐回头卖力挥手:“劳德君的背包太显眼了,快回宅子吧!”

阿尔格尔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是我国语学得不好的关系吗,这前后文没有关系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下车以后,阿尔是觉得这村子好像哪里不太对劲,比如,唔,明明是在过年,街上除了巡逻队一个人也没有……这绝对出了大问题啊喂!

“最近有点乱,大家都躲在屋子里不敢随便出来……”

春美鼓鼓脸颊,顾不得说清楚便急冲冲拉着阿尔回大宅放行李。“乱”是一回事,春美想赶紧回去见真宵大人又是另一回事。春美出发去东京的时候对方还没到家呢,小姑娘好久好久没见到真宵大人了,好想她呀!

巡逻队确实不需要专门送人,小朋友们没走几步就抵达了村庄中最壮观、规模最大的建筑,那是绫里家族的祖宅,也是灵媒师的据点。比起都市如今动辄十几二十层的大楼,眼前最多三层高的大宅看起来是低矮的,可等阿尔格尔真真切切站在足有四五个自己那么高的大门前,他才理解了什么叫古时候的“高门大户”。

阿尔格尔:ooo

早知道今天有客人来,门没锁,春美带着阿尔径直往里面走。阿尔格尔在玄关换下鞋子,一路东张西望,他还没亲眼见过这样的老房子呢。

灵媒师作为村庄的经济支柱,村民们狂热追捧她们的修炼方式,尽管受限于天赋,没办法练出灵力,但是练得个个身强体健。这么冷的天——尤其今天还在化雪——风又大,比平时还要冷上好几个度,连抗冻的阿尔格尔都在瑟瑟发抖,年纪不一的女人们就跟不怕冷似的,沐浴着小朋友敬畏的目光,穿着与春美类似的短款和服在和式大宅内来去匆匆。青瓦白墙,曲折的回廊,沧桑的地板,微微泛黄的木格纸板门,身着传统服饰的女子,小朋友莫名产生穿越到老电视剧的错觉,而且还是充满玄幻色彩的老剧,毕竟绫里家的底层庭院不见植被,铺满辅助聚集灵力的白色碎石,以及他俩路过的修炼室、空中花园,样样不同,样样古老。

古老的宅子里生活着一群活泼的人,灵媒师与仆从们路过见到春美大人,纷纷热心告知真宵大人今早刚回,现在正在房间补眠。那肯定不可以打扰真宵大人休息呀,春美泄气,却又很快振作起来,带阿尔直接去北面的客房。

客房门半开着,春美因为领路走在前面,只见她停在门外,惊讶地喊:“小樱姐姐?”

屋内传来一连串应和声,阿尔格尔光听都能感受到那人的慌乱,他上前与春美姐并肩,探头往里瞧。客房没开灯,里面有个扎着低马尾的大姐姐,身形丰满,一身仆从专用的精干淡粉色短款和服,唯一一点与众不同就是左手腕用红绳系上的金铃铛。女人手拿抹布,圆圆的脸蛋飞满云霞,眼泪汪汪,跪坐在地上连声道歉,说自己现在都还没把房间打扫好,实在对不起。

阿尔格尔非常大度地挥挥手:“没关系,姐姐看起来好难过哦,你慢慢哭你的,我可以自己打扫。”

小樱被这话哽住,她困惑地抽噎起来,努力辨认这是在安慰,还是讽刺或者责备。阿尔格尔才不关心对方在想什么呢,他把亚历山大先生往背上一挂,顺利找到水盆,哒哒哒跑进屋艰难撩起袖子,蹲下开始淘洗里面的脏抹布了。

呜,水好冷哦,小毛球面无表情炸开了毛。

看来不是在骂我啊,小樱迟疑地想着,又觉得小家伙实诚笨拙得可爱,不禁破涕为笑,连忙上前把脏抹布抢过来,请小朋友帮忙拿鸡毛掸子擦擦花瓶。

“好。”

阿蒂尔的建议真不错,男孩擦干手美滋滋地想,把亚历山大先生的手脚缝在一起,这样就不需要每次要背的时候再临时用异能啦,如果被不知道异能存在的人看到,会被异能特务科打电话骂呢。

春美本就勤快,再说客人都直接上手了,她这个小主人更不可能闲在旁边干看着。小姑娘放下阿尔的行李,拿上靠在墙边的熏香点燃,气呼呼地说:“又是打扫到一半被凉子姐或者其他人突然找来帮忙了,对不对?真是的,不能看小樱姐老实就这么欺负你呀,不行,我待会儿一定要说说她们!”

小樱含泪傻笑,手上的动作却相当麻利,直到春美大人抱怨完才细声细气替自己的伙伴求饶,说大家都是好心,知道自己不擅长应付客人,这几天再忙也尽量互相商量着把不需要出面的活留给自己,礼尚往来,她当然不会拒绝帮忙,只是手脚太慢,竟然耽误了时间,连累春美大人与客人一起打扫实在不好意思。

“姐姐以前也从来没拒绝过她们啊?”春美犀利吐槽。

比起这些恩怨,小男孩对大姐姐手腕上的铃铛更感兴趣,擦花瓶都不忘抽空瞄上两眼。女人在擦地,动作幅度很大,铃铛晃来晃去,阿尔格尔竖起耳朵认真听了好久呢,一点声响都没有听到,不免好奇:“小樱姐姐的铃铛为什么不响呀。”

“诶?”

小樱吃了一惊,下意识低头望向那颗色泽温润的铃铛。

“喏,你们看我的。”

阿尔格尔大方举起手腕,房间里顿时响起鱼鳞与金属片叮咚撞击声。小朋友每次动手时不注意,手链就会响个不停,热闹极了;平时听着很有趣,上课就非常令阿尔苦恼了,简直时时提心吊胆,唯恐老师发现藏在校服袖子里的手链——学校是不许带这些东西去的。

春美恍然合掌、呃,算了,手里拿着香呢,她赶紧稳住摇摇晃晃的香,跺了下脚聊表震惊:“怪不得今年夏天我陪兰堂先生去学校找你们只有阿尔穿着长袖,原来你要藏手链呀?不热吗?”

“肯定热啊!”阿尔转头冲春美姐抱怨,都用上感叹号了,听得出来确实超级热,“哥哥留给我的亚历山大先生太大,带不进学校,可是我好想哥哥哦,当然舍不得把手链也给放家里,只能努力想办法贴身藏着。”

“好辛苦啊……”小姑娘叹气。

“辛苦也没办法啦,手链是哥哥离开前为我编的,把手链留在身边,就好像哥哥也一直在我身边一样,这样才不会难过哦。”

“劳德君,你哥哥如果知道你的心意……”

小樱突然开口,阿尔、春美纷纷看向她。女人放下抹布,伸手想碰,却又担心粗糙肮脏的手指刮花那铃铛,反手用皮肉细嫩的手背轻吻金铃。她抬眼,泪水滑落面颊,女人在光暗交织的和式客房中笑容恬淡又落寞。

“他一定会很开心吧?”

阿尔格尔望着那双眼睛,他读不懂人类的眼神,什么喜悦、愤怒、悲伤、恐惧,统统分不清,然而他此时看见那眼里有混杂淡淡血丝的白,纯净的黑,还有一个看不清轮廓的人,忽然听到海风越过群山在耳边轻笑,阿尔乱了呼吸,心中那过分朦胧的情感终于愿意含蓄掀开一角。他抿唇,第一次没有刻意调动肌肉,露出一个浅浅的、但确实成形的笑。金发男孩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揉捏鸡毛掸子,对她,更对她眼中那个模糊的人影轻声诉说:“其实能这么想哥哥,我也很开心哦。”

布偶随着孩子的动作仰头埋进他的颈窝,它依偎着他,一如当年的他付出所有爱与信赖依偎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