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就停在酒店门口,可车门锁上了,司机也不知去向。
榔头摸了把自己的光头,睁着因为醉酒而泛红的醉眼,斜睨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你到底是谁啊?”榔头撇着嘴,“别说我没告诉你,你丫要是敢碰我一根手指头,你他妈得诛九族知道吗?”
中年男人的脾气相当好,根本不在意自己被威胁了,仍旧堆着笑:“我明白、明白!少爷您是大人物,我哪敢对您有歪心思?我来是真的有好事找您……赚钱的好事!”
此时的榔头已经醒酒了。
和杨李波研读经典那么久,他早就不是一瓶啤酒能撂倒的了。
他斜眼打量着身边的男人,心里默默盘算着,嘴上依旧不屑:“什么行当啊?”
“是这样的,我是开服装厂的,我叫赵德宝……”
……
京城。
再次回到京城,瞧着阳光明媚的街道,林听有种不真实感。
毕竟她昨天还在暗无天日的矿道里呢。
“我帮你挑了几个地方当校址备选,地址给你,回头你自己去看吧。”
身旁,段珺恹恹的甩给她一张纸。
这是林听之前来京城时,拜托段珺帮她留意的。
她这次出来事情太多,不能自己去大海捞针。
林听狐疑的看着她:“姐姐,你怎么了?”
段珺从来都是打了鸡血似的亢奋状态,乍见了她这么丧气的模样,林听相当不适应。
段珺僵硬的转过头,看着林听又是长叹口气。
“唉……说了你也不懂,等你到了我这岁数,就明白了。”段珺摇着头,根本懒得与林听说自己的烦心事。
林听:“哦,被催婚了啊。”
段珺懵了一瞬:“你怎么知道?”
“到了你这岁数,的确很容易被催婚。”
在林听看来,段珺年纪也不大,二十五岁,正是花儿似的好年纪。
可在长辈眼中,二十五了还剃个寸头不找对象的姑娘,绝对值一万次三堂会审。
段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忍住,竹筒倒豆子似的跟林听嘚吧起来:
“现在的人都有病,什么叫「姑娘到了结婚的年纪就要结婚」?我就纳了闷了,这年纪是谁定的?玉皇大帝还是月老?给谁托梦达成的全国统一?”
“再说,是我不想找对象吗?可你说我找谁?就我身边那几个货,都不如我爷们儿,我是嫁人当媳妇还是娶个男的回来当花儿养着啊?”
“听儿,别说姐没告诉你,你也早晚有这一天,不行你就跟蒋宗凑合过了吧,至少他长得好看,也管不了你。”
林听听着她的话,略微皱眉,陷入沉思。
段珺见她半晌不吭声,问了一句:“你想什么呢?”
林听:“托梦的到底是玉皇大帝还是月老。其实……我觉得这活儿应该在夜游神的业务范围吧?”
段珺:“……?”
关键是谁在托梦吗?
关键是催婚!
段珺勾唇冷笑:“你比我惨,蒋先生也是你长辈,再过几年,你会有两拨人一起催你结婚。”
“那不会,”林听很有自信,“我师父说了,姑娘家家的,不要总想着结婚嫁人。”
段珺:“……?”
为什么!
这和她听到的话不一样!
顿了顿,她又说:“那你父母也一定会着急催你的。”
“我妈妈是学哲学的,我有理由相信,她一定能理解我的爱情哲学观。”
“你的爱情哲学观是什么?”
林听双手捂着心口,一本正经的说:“我赞同柏拉图的爱情观,爱是对美的理念的追求,是精神的契合和灵魂的相互吸引。”
段珺:“说人话。”
“我要的是能与我灵魂共鸣的爱人,他要能读懂我的善良并包容我的八百个小脾气,而不是一个过日子的搭子和一张结婚证。”
“说人话。”
“恋爱狗都不谈。”
“哦。”
段珺丝毫没有被林听安慰到,反而更丧气了。
她没有一个让她别想着结婚的师父,也没有一个能理解灵魂共鸣的妈妈。
她现在身边只有一个很欠揍但非说自己善良的姑奶奶。
“行啦行啦,左右闲着也是闲着,我有个小兄弟要结婚了,你跟我去转一圈儿?”
林听换了种方式来转移段珺的注意力。
段珺的确挺想出去走走的,听她这么一说,只略微想了一下就点了头:“那走呗。”
因为安全检查的事耽搁了些时候,林听打算先去参加明子的婚礼再回京城来确定校址。
毕竟后者早一会儿晚一会儿都无妨,明子的婚礼却不能延期。
她饶着段珺请吃了顿涮羊肉,就直接开着她的车赶赴明子岳丈家所在的老下村。
路不算远,蒙克开车,她们俩在后座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就在她们俩友好探讨张国荣到底是拍戏更好看还是唱歌更好听时,前边的蒙克突然说:“老板,不太对。”
林听把手从段珺的头上拿下来,段珺也松开了掐着林听脸蛋的手。
林听问:“怎么了?”
“后边有辆面包车,从上个加油站开始就跟着我们了。”蒙克的语调颇为严肃。
上个加油站,那也不能说是加油站吧,就是个大车店,提供餐食住宿和加油服务。
他们路过时,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还买了个特别甜的西瓜吃。
林听还没反应,段珺就回过头去看那辆车,果然是不远不近的跟着,距离保持在五米左右。
段珺扫了一眼,拧着眉头说:“套牌车,是不太对。”
林听瞠目结舌无比钦佩:“这么远你都能看出来是套牌车?”
段珺用鄙视的眼神瞥了她一眼:“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姐姐,不是所有人都是侦察兵。”
“那倒是。”
段珺语调轻松,对蒙克说:“最近挺乱的,但我这辆车没人敢打劫,放心走吧。”
段珺话音刚落,后边的面包车就忽然加速顶了上来,而一旁的岔路口也飞快驶出辆面包车,逆行过来,直勾勾的就朝着他们撞来。
蒙克早有防备,千钧一发之际猛打方向盘,车擦着面包车躲开,撞碎了右侧车灯。
林听:“姐姐,脸疼吗?”
段珺:“……”
他们的车被迫停了,林听皱着眉头对蒙克说:“不知道面包车上有多少人,花钱了事算了,别闹出事来。”
林听也是第一次遇到车匪路霸,有点儿慌,但不多。
这种人多是求财,花钱买平安是行得通的。
两辆面包车一前一后的夹着他们皇冠轿车,车门打开,开闸似的挤出来二十来个拎着刀的壮汉。
段珺突然把林听的脑袋按下去,在玻璃崩裂的声音中,段珺朝着林听吼:“还想着花钱了事?奔着要命来的,这点儿事儿还看不明白吗?”
林听很懵:“我……早都说了呀,不是所有人都是侦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