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一开始我只是想帮你完成任务,让你平安回家。可我越和你接触,就越不甘心,我嫉妒裴安白他们能和你见面说话,嫉妒他们可以不加掩饰地同你剖白心意。很多次,我都想把他们彻底赶出你的世界,想把一切都告诉你,想让你可怜可怜我,也喜欢我一点。”裴樾明垂下眼睑,向云开坦诚自己的私心,这些想法让他无地自容,他很想像云开教的那样,成为一个正人君子,不愆不怨,坦坦荡荡。可他的私心私爱,又让他无法真正做到大公无私,尤其和云开有了更多接触和交流后,他的喜欢不再纯粹,他开始想要独占云开,甚至留下她,让她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最后那点想法他没敢说出来,也一直死死压制着,他怕真的说出口,云开再也不想看到他,毕竟她是那么想离开这方世界。
云开听得满心酸涩,她好像现在才真正认识裴樾明,从前只觉得他深不可测,不好接近,他确实聪明,确实满身秘密,可他在感情方面,却意外的真挚热忱,甚至是天真单纯。
喜欢一个人,便毫无保留地付出,全心全意为对方打算,甚至不惜苦苦压抑自己的感情不愿给对方添一点麻烦——这不是天真又是什么?
云开自认自己做不到这样毫无保留地喜欢一个人,所以面对裴樾明大海般汹涌的感情,她既感动,又觉得受之有愧。
云开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现在的想法是错误的,感情的事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言,如果所有的感情都可以像数学题一样计算得清清楚楚,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好在云开虽然不懂感情的事,但她喜欢裴樾明的心也是真的——在不知道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事的情况下,在自己同样拼命压制的情况下,她还是对他产生了恋慕。
原本单薄的,更多是基于感激、感动而产生的喜欢慢慢变得厚重,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点一点变快,心底好像开了满园的花,花粉飘落变成蜜糖,让她品尝到奇异的、美妙的欢愉。
云开发现自己更喜欢裴樾明了,但这不是因为想要回报他厚重到让人无法呼吸的喜欢,也不是因为感动而产生的错觉。
她只是觉得两个人的心靠得更近了,他们在对方面前毫无保留、毫无秘密,从前她顾虑重重,不敢放任自己的喜欢,但现在这种情况,她又何必继续压抑自己真正的感情,她认真地回看裴樾明,任自己对他的喜欢摧枯拉朽般蔓延。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她反问。
裴樾明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一向觉得云开喜欢他这种事,在他有生之年不会发生。所以他聪明的脑袋运转了几息,领悟到云开传递的信息后,完全陷入死机状态。
“你...你说什么?”他不敢置信发问,声音止不住发颤。
云开笑他痴,“裴樾明,你听好了,我喜欢你,在不知道你所有的秘密前,我就喜欢你了。”
他说得没错,他们是如此的相像,不被这个世界怜惜和接纳,只能拼命挣扎着生存,他对她的吸引力从他存在那一刻起,就产生了。
裴樾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做梦他都不敢做这样的美梦。
“阿云,你说真的?你真的喜欢我?”
云开忍不住笑,“是啊,我本以为这份心意永远都没机会说出口。”
顿了顿,她又道:“但我对你的感情必定比不过你对我的,而且我也不知道我们以后将何去何从。”
“无妨的。”裴樾明连忙回答,“哪怕你对我只有一点点的喜欢,我都觉得满足,不用喜欢我那么多,一点点就足够了。”
这话云开听着不舒服,刚想反驳,裴樾明的声音很快响起。
“阿云你放心,虽然因为天道插手,‘成为女主’任务出现了纰漏,但那些男主都已经认出你,这个任务确实快要完成,反哺的能量很多,倚靠这些能量,我有把握把你送走。”
“那你呢?我走了你怎么办?”云开追问。
裴樾明:“我可以进入零宝的能量储存空间里随你一道离开。”
他不动声色补充:“只是如果我跟你回去,恐怕一辈子都只能以灵体的形态存在,你会不会嫌弃我?”
云开挑眉,掰开他的手,上下扫视他,莞尔一笑。
“看你生得这般俊俏,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裴樾明也跟着笑,他没有辜负云开的盛赞,笑起来如初雪消融,绽放出极致的美丽。
云开愣怔片刻,忽然错开眸子,不去看他撩人心弦的面庞。她很庆幸自己现在是灵体,不然她的脸该红成苹果了,云开心想这真是个老土的比喻,但又很贴合自己现在的状态。
调侃过后,她又觉得有些尴尬,索性转过身,坐到绣凳上,长舒一口气来平复乱跳不止的心。
在裴樾明视角里,云开先是垂下眼帘,后飞快瞅他一眼,接着便转身坐到绣凳上呼气。他不是很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但这不妨碍他觉得云开很可爱,她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虽然行为让人匪夷所思,但一举一动都极合他的心意。
他走上前,和云开并排坐到一处,而她没有一点排斥,反而含羞带笑地看着他。这是他从前不敢想的画面,如今却轻易实现,裴樾明只觉哪怕以后真的没了命,他这一生也是值了。
原来做人,除了苦难以外,还有这样难得的欢愉。
他顺从自己的心意,圈住云开的腰身,脑袋埋在她肩上,化身想要亲亲抱抱的猫咪,和云开紧密贴在一起。
云开全身过电似得泛起酥麻,以前演戏的时候没少被人抱,却没有哪回像现在这样特别——整个人好似置身温泉之中,身体都要软化了,心口胀胀的,一戳就能流出蜜糖。
她觉得裴樾明很像以前遇到的流浪小猫咪,没熟之前酷酷的不理人,熟稔后恨不得一整天都粘着她。
就像她最后收养了那只可怜小猫咪,云开对裴樾明同样慷慨,她往裴樾明的方向移动,让他靠得更舒服,与此同时,她把自己的头偏向裴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