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距离尽头病房不到三步之遥。
方黎看了眼那房门,转回头拍着她的手,轻叹一口气:“去看看,马上就走,不然说出去的话,多不好啊。”
齐晚吟嘟着嘴,纤细的手握住她胳膊,轻轻晃动,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我饿了,去看她,你们不聊我才不信呢,妈妈,走嘛。”
“好好好,依你,别晃了。”方黎戳了下她额头,语气宠溺:“你啊,让你爸知道这么没规矩,又得骂你了。”
齐晚吟吐了吐舌头:“妈妈才不会告状呢,妈妈,我听说明都有家餐厅很好吃,我们去吃吧。”
“小馋猫,你把地址给司机吧。”
齐晚吟:“我是猫,那妈妈是什么啊?”
方黎被气笑了,两人手挽手往回走。
与此同时,病房内,沈烨被疼醒,睁开眼,微蹙起眉,她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在门口说话,视线投向门口,过了几分钟都不见有人进来。
睫羽微垂,猜是自己听错了。
重新闭上眼,刹那间,床头许久未打开的手机传来震动,沈烨转头望去,红色的光点微微闪烁,她伸手去拿,无意牵动到伤口,衣衫下,纱布迅速蔓延开黑红色血液。
沈烨皱着眉,将手机接通放在耳边,嗓音沙哑沉冷:“什么事?”
“这么虚?不会是要死了吧?”
中气十足男声从听筒传出,话语间透着嘲讽。
沈烨看了眼门口,冷笑道:“你死了我都不可能死。”
“嘴硬。”男人话锋一转,沉声道:“我月底到明都,你要是在附近,顺便把最后一份药拿去,反应记得写。”
沈烨闭上眼,眉心拧起:“你来明都做什么?”
“怎么,这是怕我这把老骨头出事?”
沈烨听此感到无语:“我巴不得你出事。”
话落,对面直接怒了,对着手机就骂:“丑小鬼,嘴里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话,老子要死,也把你拉来垫背,约定的时间不到,你休想安宁。”
沈烨偏过头,手机里的斥责充耳不闻,直至电话被挂断,她重重吐出一口气,眼里恢复寂寥无光,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思绪不知飞到何处。
一连数十天,宁闻时不时来病房坐一坐装装样子离开,温曦每日都来几个小时然后被医生护士劝回去休息,学校里的白岚知道也隔三岔五过来看她,日子过得不算太无聊。
这日,沈烨靠在床头看书,病房门被人推开,循声望去,见是荣辉、时乐贤,她放下手机,轻声打招呼:“爷爷,荣爷爷。”
时乐贤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纱布,眼底不禁浮起心疼之色。
“丫头,感觉好些没有?这段时间一直在处理事情,不方便来看你,不会怪荣爷爷吧。”荣辉坐在椅子上,双手紧握拐杖,语调温和。
“怎么会呢。”沈烨知道最近明都因为荣辉的事情,警察局都忙疯了,没日没夜调查,时锦和这边也没有闲着,但那伙人明显早有准备,除了那些尸体,什么都没留下。
好不容易抓到的活口,还没来得及拷问就死了。
以荣辉所说,那些人很有可能是来自国外,他前半生驰骋沙场,树敌无数,想杀他的人不计其数,在京都外出都避免不了会杀手出没。
这么多年,零零散散抓到的,也没多少。
荣辉从随从手里拿过盒子递到沈烨手边:“这是我孙子朋友研发的祛疤药膏,你试试。”
沈烨接过拿在手中:“谢谢荣爷爷。”
“我谢谢你才对,本来想让我俩孙子过来好好答谢你们,他们一个个忙得找不到人,我也得回去了,以后你来京都,荣爷爷安排人带你玩。”
荣辉话里说得好听,实则已经给了时家好处,这么说不过是客套。
沈烨了解他,听到最后一句就知道其中客套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好啊,有机会去,不过爷爷不等吃完我妈妈的蛋糕吗?”
“家里有事,就不吃了,礼物回头托人送过来。”荣辉说完,身后随从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顺势站起身:“那爷爷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
时乐贤也没阻拦,两人一同目送他们离开。
片刻,病房中剩下他们两个人。
时乐贤看着沈烨,苍老的双眸此刻蓄满严谨:“你父亲跟你说了吧,这次你给时家带来了不小的收获,后面在继承考核的时候,你也能轻松一点了。”
沈烨轻嗯一声:“说了,我会努力的。”
“下午出院,过几天你母亲生日宴,你可以请同学一起来,以后出了学校,人际关系还是要学着维持,不能再像在学校一样了。”
沈烨感觉今天时乐贤话比往常多,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从前怎么不见他来耳边念叨,面上默默听着,直至他讲累为止,也差不多到了出院的时间。
车子驶入庄园缓缓停下,沈烨被温曦扶着走下车,时锦和想伸手帮忙,却被温曦塞了一包药。
他停在原地,看着如亲生母女般相处的两人,内心思绪复杂,不知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蓦地,几人走进屋。
迎面对上尹肆,他抱着本子站在楼梯口,怯生生的模样,看了他们一眼又低下头。
时锦和这段时间有意观察他,见他这般怯懦模样,心里越发看不上,知道他因为幼年经历才变得如此,但现在也算苦尽甘来,前程无限好,还一副害怕懦弱的样子,实在不像能教书育人的。
温曦看到他,轻声道:“尹先生,我女儿才出院,她爷爷也说了学习的事情可以慢慢来。”
听到这,尹肆抬起头摇了摇,又垂下避开几人目光:“不,不着急,我,我送,送点,资料,时,时小姐养伤的,时候看,看看。”
说完不等几人回答,将手里的本子放在楼梯口桌前,转身大步往上跑,仿佛身后有什么豺狼虎豹一样。
“这样也能教人吗?”温曦语气里透着不信任,看向时锦和:“父亲没有搞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