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尘忽然沉默下去,看起来很平静。
但心里头有太多的情绪在翻滚。
因为顾妙婉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刚刚正吵架呢。
他发现村子里突然放鞭炮不对劲,这才出来一趟,而且回去后还准备继续“吵架”!
但这个男人突然回来了。
事情也就跟着变得麻烦了。
怎么办?
“算是……改嫁了吧。”
他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嘴。
原本,他是不想带这个男人回来的。
可考虑到这个人为了回来看看,一路从北边杀穿千里,杀到了老长城,加上种种血脉上的牵连,最终还是准备带回家看看。
只不过这个人投敌了,在明面是掉脑袋的大罪,他是不能叫出那个称呼的。
“改嫁了也行,终究是我有愧于她,对不起她。”
大胡子叹了口气。
因为他已经“死”了!
朝廷的抚恤已经下来了。
这年头消息传递的比较慢,按照时间点来算,至少一年以上了。
那个女人改嫁并不稀奇。
成婚当日,他就离开了,对她有太多的亏欠。
“她现在过的可好?改嫁后的丈夫对她如何?可否欺负她?”他问。
徐尘缓缓摇头。
是没有人敢欺负顾妙婉的。
之前倒是有个人欺负过一次,不过已经没了,被他亲自手刃。
“那就是咱家。”
徐尘突然转移话题,指向了村里唯一一个小二楼。
大胡子驻足观看了半刻,重重点头,眼中含着热泪。
“好!很气派!”
他微微哽咽道:“位置应该还是咱老房场的位置,但扩建了,变大了,很好,有能耐的,像个男人!”
很快,二人来到徐家大门口。
门没有插,徐尘很自然的走在了前面。
“她改嫁给我了。”徐尘突然道。
“嗯……”
男人骤然停顿,站在门外,微微垂着头,整个身躯都轻颤着。
门是开着的,踏前一步就可以进去。
二人隔着门槛,好一阵沉默。
“这气味好像不对劲,应该是大型猛兽。”
大胡子鼻子抽了抽,皱眉道:“弟……徐尘,你让开,家里可能出事了。”
说着,他踏前一步,一手拨开徐尘,手中亮出了一把匕首,警戒的环视四周。
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是关闭房门,快速离开,同时注意后方的动静。
但大胡子男子依旧选择了硬杠。
“自家家里养了一只。”徐尘不紧不慢的关闭了门。
他当然知道大胡子的小心思。
这个手拿匕首面对猛虎的举动,使得他迈进了大门,同时也避免了些许尴尬。
要不然那一步之隔,真的不容易越过。
“先喝点茶吧,这两年后山不怎么产茶了,我只搞了一点点,很珍贵的。”
“好。”
大胡子点头:“北边完全喝不到咱家这边的雾凇茶,我出一千两银子找行商买一两都买不到,根本没有。”
不多久,二人坐在茶桌前,聊了起来。
大胡子说了很多。
冲锋陷阵杀敌,但大乾边关的一些人从中贪墨了粮草的钱,有时候饭都吃不饱。
有一次冲锋后,他身负重伤,没有随军离开,而是悄悄逃离。
最终,被一个牧民女子所救。
“生了个男娃。”
男人的面上终于露出一抹释然与轻松的和蔼。
“长的真像咱们小时候,虎头虎脑的,长大一定是把好手。”
“叫什么?”徐尘问。
“徐猛。”
“好,记得了。”
二人说了许多,但关于某件事情,一直避而不谈。
只是,有些时候,好像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右边的房子房门打开,顾妙婉气冲冲的走了过来,砰的丢下一袋碎银在茶桌上。
“这是我攒下的,一共十两,赔给你的茶宠钱。”
她冷着脸道:“如果你要讹诈更多,那没有了,实在不行你就杀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干了这些丢人的事儿,哪里还有脸面见人。”
院子中忽然一阵沉静。
徐尘和大胡子几乎同时扭头看了过去。
顾妙婉本气着呢,可发现有客人,立刻正式起来。
她随意看着那客人,暗自皱眉。
这人一看就不像中原人。
村子里的人夏日农忙虽然会晒黑点,可并不是这种红扑扑的样子。
尤其是那大胡子,一看就经历过很多风霜。
“这位是……”她看向徐尘。
因为是客人,所以她并没有多看,只是粗略扫过。
“一伙行商,走错路了,来到了咱们村,聊的比较投机,就请了过来。”徐尘道。
“这样啊。”
顾妙婉点头:“那成,你们聊着,我去准备晚饭。”
有外人在,哪怕她多么的生气,也不能继续吵架了。
看着顾妙婉远去的身影,大胡子喝茶的手都在颤着。
他放下茶杯,紧紧握着,双臂压在桌面上,再看向徐尘,眼中已是带着几分怒气。
蹬蹬蹬!
茶桌随之震颤,所有的茶具都不稳了。
徐尘的双臂也在桌子上,暗中用力,同时凝目看了过去。
蹬蹬蹬!
茶桌颤的更厉害了,嗡嗡作响。
而后……砰!
整个茶桌碎裂开来,茶具、茶水洒落满地。
只不过两个男人依旧在对视,对于这些浑然不顾。
“怎么了?”顾妙婉从厨房探出头。
“没事,桌子长时间腐蚀,不结实了,你忙你的。”
徐尘回了一嘴,看着大胡子道:“摔一跤?”
“正有此意!”
大胡子脱下了外衣,浑身的腱子肉。
徐尘同样如此。
两个男人赤着上身,走到一块土地跟前,各自双臂搭在一起,旋即开始用力。
“啊!”
“啊!”
刹那间,尘土翻滚,仿若虎啸山林,目的皆是把对方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做饭的顾妙婉被惊到了,忙跑了出来。
“没事,手痒了,摔一跤!”徐尘道。
“哦哦,那你们继续摔。”
顾妙婉又去做饭了。
接着,两个男人继续翻滚,浑身的力气,目的皆是为了控制对方。
如果是生死搏杀,一个锁喉都可以瞬间毙命。
但二人都没有用杀招,拼的就是一身力量。
不多久,一小块空地像是被犁过一遍似的,土地都被翻了,两个男人也都气喘吁吁的躺在了地上。
天色渐渐暗黑。
两个男人灰头土脸,鼻子都出血了,但都没有起身。
“你欺负她了?”大胡子问。
“哪里敢,就是吵了一架。”
顿了顿,徐尘补充道:“刚怀孕,我也是刚知道,要不然是不会吵架的。”
大胡子叹气道:“其实我猜到了些许,你做得对,咱们哥俩都亏欠她。”
关于徐家的事情,他简单打探了一番。
娶了两个妻,一个在县城,怀孕了,一个在石格村。
可无论是石格村还是石鱼村,都欢天喜地的放炮,原因是嫂子怀孕,这就很不对劲。
当时他就联想到了此事。
但,在亲口听徐尘说了实情后,他还是一阵莫名,诸多情绪翻滚,很复杂。
“我赶回来的时候,晋平县还没打下来,不过我简单指挥了下,就打了下来,也就顺便充当了军师。”
大胡子解释道:“那武广很听话,以后可助你一臂之力,只不过现在又出现一伙贼人,已经渐渐成型,你怎么办?”
当初经由南望府的流民足有四万。
武广一伙人大概万人,实际战力才几千。
而随着这伙人起事成功,紧跟着又出现一股叛贼。
“我听说了。”
徐尘点头,满不在意道:“反正我只想种地,谁影响我谁就死。”
简单的言语,却是异常的霸气。
“哈哈,好,那我不动了,留给你。”
大胡子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