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新世界招了多少男公关来着?”杨万里佯装思考,下一秒打个响指,“好像是36个。”
对上范世谙不善的眼神改口,“不35个。”
“刚才你听到几个声音,没记错的话,也是35个。”
换句话说,新世界所有的男公关,全都被抓到警局审讯,并且全都口径一致指向郝丽。
“警察办案,要求证人证言一致。”
“你进去是板上钉钉的事。”
杨万里合上笔记本,“再加上你毁了他们的身份信息,站在你身后的人,就算想给你报仇都办不到。”
罗莉已经检查过硬盘,完全无法恢复,纸质文件又全都损坏。
按照这帮常年走暗路的做法,必定只有一份原件。
也就是说,那些男公关,不管变不变声,都安全。
再加上审讯时,被范世谙这么一吓唬,那些人恐怕以后不会再走暗道。
“小梅姐在我们手上,你的证词其实不是那么重要。”
杨万里不在意地站起,“我们来审讯,只是基于警察的基本职业道德,给你机会而已。”
“范队,走。”
他招呼,“小梅姐应该要醒了。”
范世谙毫不含糊地跟着站起,和他并排走。
郝丽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眉头紧锁。
脑中已经闪过这辈子干的所有事,林林总总加起来够不够死刑。
往深了判要几年,浅了判要几年。
两相权衡后,她开口道,“等等。”
范世谙递给杨万里一个我就说了的表情。
兵不厌诈,这一招汪淼教的。
能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审讯,为什么还要声嘶力竭地喊,拍桌子,太不体面。
杨万里比了个了不起的手势,再转身已经收拾好情绪,面无表情。
郝丽仔细观察他的面部情绪,终于是死了心,“我说...”
......
“呜,好疼。”小梅姐揉着脑袋坐起,睁开眼睛又闭上,喃喃自语,“这梦也太写实了。”
梦里梦见被打,丢进监狱,铁窗之下两眼泪光。
再睁眼,居然连栏杆上的纹理都看得清清楚楚。
梦中梦也太折磨人。
她猛地再睁眼,栏杆还在。
转了转视线,狭小逼仄的房间,正好容下一张床,床尾再摆了一个洗漱盆和便携式马桶。
噩梦,绝对是噩梦。
她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很疼,这一下好像扇在本就存在的伤口上,钻心的疼。
手指摸脸,极度不平整,不是刚才她扇那么一下就能出现的情况。
“牛晓梅,醒了。”
小梅姐刚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乍然听见有人喊好久没听到的名字,惊得从床上跳起,背靠墙,像是见鬼一般。
临时看所的女警官皱起眉头,对她神经质一样的表现,非常不满。
她敲敲记录本,“睡醒了没有,睡醒了两手伸出栏杆外。”
这个时候,牛晓梅反而冷静下来。
她一言不发,探出两只手。
冰冷的手铐接触皮肤的刹那,还是激起了一层鸡皮。
女警官领着牛晓梅往外走,停在隔离门处,“人交给你们了。”
“谢谢,送回来前,我会打电话。”杨万里拉开隔离门,冲还有些发愣的牛晓梅道,“跟我走吧。”
一路沉默,牛晓梅跟着他进了一间房。
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没有半句废话,也半点不打听自己的处境。
淡然的就好像,今天这事已经经历过一样。
“是个硬茬。”杨万里关上门,轻声对从另一间房出来的范世谙道,“越是这样,嘴越硬。”
干了那么多年缉毒,什么样的人,大概要审多久,都有一本心里的小账本。
“你还是先不要进去了。”杨万里思索片刻,决定改变一开始的策略。
将范世谙做为底牌,真进行不下去了,再由他进行。
想了几秒,范世谙摇头郑重道,“杨队,如果可以,你们的人不参加,我想我们的人来。”
缉毒警了解毒贩,同样,毒贩熟知缉毒警。
不说盯梢,看每次的出警目标。
肯定也将每个暴露在视线范围内的缉毒警研究透彻了。
“对于我们这种外来警察,反而没有招。”
听完范世谙的解释,杨万里思考了一会,点头,“行,那就交给你们,不要有压力。”
“干我们这一行,有时证据远比口供更重要。”
牛晓梅死刑是板上钉钉的事,正因为意识到非死不可,这些被抓的毒贩反而三缄其口,选择把秘密带到下面去。
“我懂。”范世谙接过他递来的记录本,“史泰,你跟我进去。”
“哐...”
门关上。
牛晓梅闻声抬头,又很快低头。
肿起的脸却是变了颜色,居然是他...
这次真的看走眼了,还以为是欲拒还迎,没想到是请君入瓮。
“吱...”
椅子摩擦地面响起难听的声音。
接着一阵窸窸窣窣后,审讯室重回平静。
双方谁都没有说话。
只听到审讯室挂在墙上的钟,哒哒哒...走。
久到牛晓梅坐到屁股发麻,抬起悄悄挪动一下。
“共计介绍客户238人,均是Y市有钱有闲的人。”
“其中,238人中,又有121人,转介绍879人,也均是有钱人。”
“再加上879人转介绍的,算一起,共有2348人,稳定从你手中拿货。”
不像小林哥他们广撒网,牛晓梅的方式前期人少,积少成多,客源极其稳定。
再人传人,按这个数目传下去,可不得了。
更恐怖的是,她专门针对高端客户群,不愁没钱,收不回货款。
这些人嘴巴还牢靠。
毕竟有钱人,更注重面子,轻易不会捅出去。
牛晓梅听他一笔笔说出,只觉得心惊。
她自己都没那么详细的算过,只是负责吃喝玩乐,再搭几包进去,其余的上下线均有人负责。
“牛晓梅,从你居住别墅里起出的冰毒,以及下线的口供上来看,死刑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过,什么时候死?怎么个死法?还是有商量余地的。”
“你自己考虑。”范世谙干脆合上记录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