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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常威期待的是陶式生活状态。

他对于工作并不在意得志或者不得志,生活上也没有过多的追求。

对于旁人的指点和评价也从来不放在心上,只要不来招惹他,他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

身处这个时代,他唯一格格不入的地方可能就是口腹之欲。

为了一顿麻小,他可以跑三家副食店,只为买到豆瓣酱。

最近他从小食堂搬运了不少调味料回来,干辣椒,花椒,香叶,八角,桂皮他都有,差的就是豆瓣酱。

少了这一味调料,很多菜就失去了味道。

趁着杨敏带着常妲常珑去粮店买八月的粮食,常威赶紧起锅烧油。

姜蒜,干辣椒花椒,配着豆瓣酱熬红油,把滤过水的小龙虾放进去炒,虾子红了倒入半暖瓶啤酒,加盐和酱油,焖上十分钟等入味。

杨敏带着常妲常珑刚进院门就开始嘀咕,“肯定又是常威在做饭。”

常珑吸了吸鼻子,撒丫子朝家跑。

见小女儿这般急切,杨敏苦笑着:“闻着味就知道没少放油。”

常妲笑道:“每次弟都说自己嘴馋,其实每次他吃的最少。”

杨敏感叹着:“这男孩子就是不一样,说懂事就懂事,小时候他多皮啊,现在已经开始当家了。”

常妲道:“弟现在可有本事呢,刚才在粮店都有人在提他,天天带着人扫胡同,那些脏的臭的一直没人管,现在都弄清爽了。”

说到这里,杨敏和常妲都不自觉的骄傲起来。

能抓着贼,除了受害者之外旁人最多夸你一句有本事。

扫大街才是真的为人民服务。

南锣鼓巷十六条胡同,只要一个月能彻底清扫一次,面貌就会大不同。

常珑进了院抻着脖子看锅,口水流了一地。

“姨姨,那只虾虾辣么大,还要咬窝。”

小丫头在旁边巴拉巴拉的讲她和大虾勇敢搏斗的事情。

“你说多大?”

小丫头比划了下,伸出自己的小JioJio,“这么大。”

常珑拿着锅铲翻找着,“没事,一会姨姨吃掉它帮你报仇。”

小丫头呆了下,囔囔起来,“姨姨,窝要自己报仇,窝要自己报仇。”

常威上前轻轻踢了常珑一脚,搂住小丫头抹了抹她的眼泪,保证把她的仇人送到嘴里,这才哄住。

十斤虾子烧好之后并不算多,常威只吃了几只就停下嘴,一心一意的帮着小丫头剥。

满嘴都是油,红艳艳的,还不停吸冷气,可她就是不肯停嘴。

小丫头贴在常威的腿上,等着投喂。

“弟,你自己吃,我给小蛮剥。”

“没事,你们多吃点,天太热我吃不下,喝点冰啤酒舒服。”

“原来这虾子要这么弄,还是弟会吃。”

杨敏小声嘀咕了句:“太费油了,用了半罐子。”

常威装作没听见。

“大哥,我们明天还吃。”常珑从常天手里抢过一个剥好的虾肉丢进嘴里,吧唧吧唧的边吃边说。

杨敏就打她,“就知道欺负你小哥。”

常天憨憨笑了笑,“娘,这个太辣我不爱吃。”

说完又剥了一个丢到常珑的碗里。

常珑得意的瞟了一眼老娘,拿起虾肉嚼的声音更大些。

何雨水看看常威,再看看常天,想起自家那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撒野的哥哥,轻声叹了口气。

灌下去一口冰啤酒,常威舒坦打了个嗝,“明儿上午我请了假,陪姐去服装二厂办手续,等姐这边办好了,娘就申请内退吧。”

杨敏面色有些为难,思索道:“刚上了两年班,会不会不合适?”

常威轻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您还以为能给您多少退休金?要不是为了给常珑留着,我都想把工作卖掉。”

杨敏连忙拦着,“不能卖,你得给你妹妹留着。”

常威也不争辩,点点头顺着老娘的意思,“再说吧,兴许老四读书厉害最后不要我操心呢。”

算算这年纪,常珑大概率要被下放,读书成绩已经不重要,能学到点东西以后不当文盲就行。

还真要提前筹备着,即便下放最好就在京郊。

丝毫不知道未来变化,常珑吃的欢实,连钳子里的那点子肉都嚼巴嚼巴不肯放过。

“马上开学了,常珑的文具也该准备准备,雨水有时间帮着带她去看看。”

“嗯,我还有个书包可以给常珑。”

“那个木匠包?算了吧,我回头给她找个好的。”

何雨水瘪瘪嘴不高兴,居然被嫌弃了。

“别不高兴,回头找了好的,我给你和常天都换上,弄个皮的。”

“吹牛,皮包可贵呢。”

常威笑笑不反驳。

他下周就要开始进行反扒大行动,弄几个皮包不是小意思?

“对了,现在上学还是二部制吗?”

“说的你好像毕业多少年一样。”

真毕业好多年了啊,要不是突然想起来,他都不记得二部制的事情。

二部制,因为建国后人口飞速增长,教师和学校都不够用,现在小学初中的孩子只上半天学,各年级错开。

最早的错峰出行就是在学校里。

“要是老三老四能排到一起最好,上学放学有个伴。”

“几步路的事。”

“给他们两做几件新衣服,别在打补丁了。”

“谁家孩子身上没补丁。”

“可以没有的。”

一家人边吃边聊,在夏日的午后拉着家长里短。

后院刘海中刚揍完老三刘光福,只因为刚才给他倒酒的时候洒了点到桌上。

中院易忠海喊了徒弟来家吃饭,师徒两近来不顺,就着花生米喝了半瓶酒,贾东旭嘀嘀咕咕说了半天闲话,一大妈躲到屋里闷不吭声,从头到尾没给他个好脸色。

前院阎埠贵提了两条小鱼回家,阎解成的工作已经落实,明天第一天上班,正缠着老娘讨要阎埠贵的一件旧衬衣,三大妈要两块钱,阎解成只肯给五毛。

夏日暖洋洋的风吹过胡同口,蝉鸣忽起,惊动懒散的猫咪。

常威打了个哈欠,又歪在躺椅上昏昏欲睡。

他已经有三天没有梦见前世的场景。

当下即生活,心安即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