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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上的所有官员都清楚。

择选皇后贵妃,御马亲临,校阅诸军,不是今天朝会的主题。

在这两封圣旨下了后,很多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站在最前面地张居正身上。

“朕在前些时日,与乾清宫中,听了内阁诸臣关于新政之事,朕觉得可以推行,当然,既是朝会,张爱卿……”

张居正听着朱翊钧地话,出列道:“臣在……”

朱翊钧环视了一周殿中官员,而后轻声道:“今日,将新政之事情,告知诸臣,也“议一议”……”

“是,陛下。”

诸多官员听着内阁首辅,皇帝陛下,两人的对话,气氛瞬间凝重下来,当然也有一些官员又带着几分期待。

“陛下,今我大明天下,看似强盛,实已积弊重重,犹如久病之躯,亟待良医施治,此乃内阁诸臣决意推行新政之由也……”

“税赋之制,乱象环生。丁税征收,贫者家口众多却力薄难支,赋税重压,几近喘不过气,而富者凭其财势,隐匿丁口以逃避税赋,致国库亏空,此般不均,有违圣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之训,长此以往,民力衰竭,国势不固……”

“再者,地方私学近年失于监管,竟成好事者妄议朝政之所,肆意抨击,民心惶惶,舆论纷杂,政令推行受阻,社稷安稳堪忧……”

“又及那科举出身之士绅官员,往昔所予赋税减免及徭役优免之规,时过境迁,弊端尽显。或有官员倚仗此等优免,懈怠奉公,于国之发展助力寥寥,实非社稷之福……”

“税赋征收品类,繁杂无章,粮食布帛等物皆入其中,转运存储折损巨大,核算亦多不便,且易滋生舞弊之恶,致使国库难以充盈……”

”内阁诸臣,日夜忧思,深感大明之困境,皆愿承圣恩,以变革之举,除积弊、清乱象、均税赋、正学风、励官员,务使我大明再现盛世之景,此乃臣等矢志推行新政之初心……”

在皇极殿中的官员们听着张居正的话,诸多脸上已有不满。

危言耸听,骇人听闻……

按照张居正所说,要是不变法,不推行新政,我大明朝还要亡了不成。

这在所有反对的官员中,只觉得张居正是在恐吓陛下,哪有那么严重……

一个官员在张居正话音刚刚落下,情绪控制不佳,直接冷哼了一声。

声音还挺大。

在相对安静的皇极殿中,显得极其突兀……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冷哼的人。

而坐在龙椅上的朱翊钧,也一眼看到了这名用冷哼来表达不满的官员。

左面第六排,第三个官员。

他看到很多人都看向自己,多少是有些慌的,而更慌的是,皇帝陛下好像生气了。

此时的朱翊钧面色阴沉,眼中怒意翻滚。

他站起身来,厉声斥道:“朕于此与诸卿共商新政,乃为革除我大明积弊,谋社稷之长远,救黎民于困苦。张居正等爱卿殚精竭虑,所谋皆为家国天下……”

“你是什么货色,却在此肆意冷哼,罔顾礼义,轻慢朝纲,在朕面前亦如此放肆,毫无敬畏之心,实是可憎,朕之朝堂,岂容你这等目无君上、君前失仪之徒撒野……”

“来人呐……”

朱翊钧话音一落,外面立马冲进来了四名早就准备好的锦衣卫。

而冷哼的官员,人是麻的,头是懵的。

朝堂上的氛围不一直如此吗?

春日暖阳,轻松欢快,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啊,也没有人通知自己,朝会的时候,不能冷哼啊。

“速速将此狂徒拖出宫去,剥去其官服官帽,罢其官职,永不再用……”

而当这官员听到皇帝陛下对自己的处理意见,才反应过来,开口求饶:“陛下息怒,陛下开恩啊…微臣不敢了…”

这官员只说了两句求饶的话,便被锦衣卫直接堵住了嘴巴,而后,连拖带拽,驾出皇极殿。

而殿内一片死寂,众多一心反对新政的官员,此时面色惨白,惶恐之色,溢于言表……

因为他们都明白一件事情,陛下对于新政,可能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热衷。

经过这个小插曲后。

朱翊钧的脸色也渐渐恢复平常,他坐下身去,而后,看向张居正:“张爱卿,继续……”

“是,陛下……”

“新政第一条便是关乎地方私学之事,各地禁办私学……令天下学子皆入官学,受朝廷正统之教。如此,方可正学风、清舆论,为朝廷培育可用之才……”

“其二,乃废除丁税之举,将丁税转成田赋……”

“其三,关乎科举士绅官员土地减免及徭役之规。科举乃选贤举能之途,往昔对士绅官员所予土地赋税减免及徭役优免,今时移世易,旧规弊端渐显……新政今定三品以上官员,可依家中人口,按每人减免一百亩地至二百亩地赋税之例施行,且家中可有两人或三人得免徭役,三品以下官员,则当与民同例,依律缴纳税赋,此规旨在激励官员勤勉奉公,非为苛待……”

“其四,乃是征收税银之变革………今可许以铜钱、银子并行之法征收税银。百姓或以家中所余粮食易为铜钱缴纳,或以所积银钱直接奉上。如此,既可便利于民,使其缴纳税赋更为灵活,又可减少折损,使国帑充盈……”

“其五,便是考成法于新政推行中对官员之约束,在新政推行之时,考成法严究百官其责,轻则罚俸降职,使其知敬畏,重则罢官削籍,以儆效尤。唯令官员皆恪尽职守,积极推行新政,方能保新政畅行无阻……”

一条条,一桩桩,跟官员们得知的信息,并无区别。

虽然前面有了插曲,可听到对待他们如此“苛刻”的新政后,众人还是窃窃私语起来,当然也是因为有了前面的插曲,此时诸多反对的官员才没有跳出来,指着张居正的鼻子咒骂一番。

这一次,朱翊钧没有借题发挥,而是脸色平常的看向海瑞:“海爱卿,你觉得是否可行?”

海瑞出列,躬身道:“陛下,臣觉得可行……”

“张爱卿呢……”朱翊钧说着,又看向了张四维。

而一直等着表现的张四维,快速出列道:“陛下,微臣方才听了首辅大人所陈之新政,实乃精妙绝伦、高瞻远瞩之举啊……”

“臣听在耳中,只觉如拨云见日,豁然开朗。首辅大人一心为国为民,殚精竭虑筹谋此等良策,实乃我大明之幸,社稷之福……”

张四维一脸虔诚的说道。

而很多反对的官员,看到张四维的这副面孔,心中多有鄙夷。

而在他话音落后,吏部侍郎冯远开口讥讽道:“大明之幸,社稷之福,只怕这个幸,不是幸,福也不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