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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岁辞去,已到万历二年。

隆庆六年年尾跨年的时候,因为先帝驾崩的缘故,皇宫并没有进行什么布置。

而今年,在两宫皇太后的准许下,冯保安排众人,特意将皇宫进行一番装饰。

朱红色的宫墙在冬日的阳光下闪耀着庄重的光芒,宫门之上,大红色的灯笼高高悬挂,那鲜艳的红色如同跳动的火焰,为整个皇宫增添了一抹喜庆的色彩,金色的流苏从灯笼底部垂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

长长的回廊上挂满了五彩斑斓的彩带,红色、黄色、蓝色、绿色的彩带相互交织,如同绚丽的彩虹横跨在宫殿之间,彩带的边缘绣着精美的图案,有龙凤呈祥、花开富贵,每一个图案都寓意着吉祥如意……

两宫皇太后,以及皇帝陛下的寝宫的屋檐下,装饰着一排排金色的风铃,微风吹动,在风中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风铃的造型精巧别致,上面刻着各种祥瑞的图案,如麒麟、仙鹤、瑞鹿……

而在朱翊钧居住的乾清宫中,巨大的红色地毯从殿门一直铺到龙椅前,地毯上绣着金色的龙纹和祥云图案,显得格外华丽。

而此时的朱翊钧正站在红毯之上,指挥着一众太监,在龙椅后挂着一块匾……

匾额上书“宸耀万邦”。

这块匾也是朱翊钧亲手写的,上面的印乃皇帝正印,现在他的字,已是能登大雅之堂了。

“宸”是帝王的代称,“耀”有光辉闪耀之意,“万邦”指众多的番外小国……

朱翊钧所写这四个字,也是他的目标之一。

而在朱翊钧身后,冯保,张鲸两个人恭敬地站着。

匾额挂好后,一众太监赶忙搬着梯子退下。

朱翊钧看着这块匾,不住的点头。

身后的冯保同样看着这块牌匾,而后微微眯起双眼,眸中满是惊叹之色,语调激昂地开口道:“宸耀万邦,笔力雄浑,气势非凡……陛下之书法,已然登峰造极,奴婢观之,心中唯有赞叹……宸耀万邦,陛下有此雄心壮志,实乃我大明之福啊。”

朱翊钧听着冯保的话后,笑了笑,但并未应话。

而张鲸也赶忙附和:“陛下,冯公公所言极是,陛下这字,奴婢只觉如日月之光,璀璨夺目,陛下亲书此匾,定能威震四方,使万邦来朝……”

“宸耀万邦,是要做出来的,可不是夸出来的……朕的字,也没有冯大伴说的这么好……”朱翊钧笑着说道。

而后,他转过头来看着冯保笑着说道:“昨日,戚继光的奏疏入京,言其蒙古在的几个部,在年前南下抢掠,他三战三胜,歼敌四千人………”

“年前,辽东的奏疏,也是如此,朵颜部劫掠,围攻我辽东的战堡,被李成梁率军击退,斩杀贼寇一千六百人……”

“冯大伴,你一直在司礼监,经验丰富一些,朕且问你,戚继光,李成梁两人,虚报了多少……”

冯保闻言稍稍愣神:“陛下,戚继光,李成梁两人,奴婢并不清楚他们的为人,可是按照以往边军将领的默契,应虚报四成,陛下可询问张居正,他知道的应该更多……”

“兵部,都督府也都上了函,要为辽东守军,蓟门守军,请功论赏,共六十万两白银,这可是辽东整一年的军饷了,你知道咱们的阁老压了多少吗?”

“陛下,奴婢不知。”

“压了五成,也就是三十万两的赏赐……是不是也能说明,这两人虚报了五成的战果了。”

“陛下,这个,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冯保赶忙说道。

“大伴,朕准备找一趟咱们的张阁老,让他准了兵部,都督府上的六十万两白银的赏赐……在怎么说,将士们在前线厮杀,以命相搏,可不能讨价还价。”

“陛下,奴婢有一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翊钧笑了笑:“大伴,尽可说来。”

“兵部,都督府上函,要六十万两,恩赏两镇将士,但,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有一半的赏赐,两镇的官兵,之所以虚报,也是因为他们清楚,朝廷不可能给他们发充足的赏银,这已经是惯例了,若是陛下找张居正说了,这次赏赐了六十万两白银,那下一次呢,他们还是虚报,朝廷是不是还要给足……”

“这个,惯例,可就破了……”

“大伴啊,朕当然清楚,惯例破了,默契没了,但不破不立……”朱翊钧说完这句话后,便抬起脚步朝着龙椅走了数步,而后忽然转头再次看向冯保:“这大过年的,咱们阁老的府上很是热闹,大伴,你也去拜访一下吧……”

冯保知道,这是要让自己带话过去。

当下,只能领命……

大年初二,京师的年味越发的浓郁,整个北京城都沉浸在祥和的环境中,而于此同时的蓟镇,却是少了祥和,多了肃杀……

关外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苍凉的大地,边境的村庄在这凛冽的北风中显得格外萧索。

这一日,一支蒙古骑兵如鬼魅般突然闯入了蓟镇附近的一个小村庄。

他们个个身着毛皮,面容冷峻,马蹄扬起的尘土在寒风中打着旋儿。

这支骑兵正是泰宁部落的一支劫掠队伍,为首的是泰宁部落中一名凶悍的头目,名叫呼日勒。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冻死牛马无数,让这个不大的部落,蒙受了极大的损失。

而这个部落的首领便想着铤而走险。

派出了十几支劫掠的小队,小的十几人,大的上百人。

而胡日勒率领的这支队伍,便是十几支劫掠小队中,规模最为庞大的,有五百余人……

泰宁部落的骑兵如恶魔般在村庄中肆虐,刹那间,平静的小村庄立马变了模样。

村民中的男人们拿着简陋的叉子、锄头试图抵抗,却如同以卵击石。

一个身材魁梧的村民,双眼通红,怒吼着冲向一个泰宁骑兵,手中的叉子狠狠刺去,那泰宁部落的人,却轻蔑地一笑,轻轻一拨,便将叉子打落在地,随后手中的弯刀一挥,一道血光闪过,村民惨叫着倒在地上。

女人和孩子们惊恐地尖叫着,四处逃窜……

但在这些凶悍的泰宁人面前,他们根本无处可逃。一个母亲紧紧抱着年幼的孩子,泪流满面,祈求着上天的怜悯。

然而,她还是被一个泰宁部落的骑兵发现了。

这人下了马。

淫笑着朝这女子走来,粗暴将她的孩子抢走,扔到了一旁……那孩子瞬间大哭出声……

这年轻的母亲还想去看孩子,怎么样,却被这人抱起来,扔到了马背上,而后,这人纵马离去,只留下那个幼小的孩子,在那里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