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摆渡人竟是我自己
陆流凝视着那渐渐消融的冰晶，眼神有些恍惚，指尖上残留的玄冰寒气缓缓化作一缕缕白雾袅袅升起，在空气中缭绕着。
三位魔门长老的虚影在他注视下逐渐变得凝实。他们眉间的墨色寒星，随着魔主残魂的操控消失也慢慢消散于无形。
“咳...晚辈血煞宗三长老厉飞雨，谢过前辈救命之恩！”居中的老者刚一恢复意识，便扑通一声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砖上，竟磕出了一片蛛网状裂纹。
“前辈大恩，血煞宗永世不忘！”左边的长老抖着花白的胡子，袖口突然窜出一只碧眼蟾蜍；“这是晚辈的碧血金蟾，可解天下奇毒...”他话音未落，便被右边长老打断。
“收声！”右边长老一掌拍飞了那只蟾蜍，双手捧出一枚镂空的玉球；“此乃合欢宗圣女的定情信物，催动时...”
陆流目光直接掠过那满地乱蹦的癞蛤蟆，盯住了那玉球里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姿。脑海中突然闪过《魔门秘典》里的插图，耳尖瞬间红得滴血。
他刚要伸手去接那玉球，腰间挂着的青铜灯却突然“嗡”地一震，玉球顿时炸成了齑粉。
陆流的手僵在了半空，随即他猛地负手望天，故作镇定地说道：“咳...本座最见不得腌臜之物。”
然而，他的内心却在拼命暗骂这破灯，居然连这种小黄书周边的玩意儿都能识别出来！
三位长老被陆流拂袖震慑，齐刷刷地后退半步。他们猛地回想起了一个禁忌传闻，望着满地的玉屑，冷汗涔涔而下。
古语有云：摆渡人最厌风月之事，曾因合欢宗主当众献舞，直接把人挂在了东海归墟的界碑上。
“前辈勿怪，小老儿方才尚未识破前辈真身...”三个老头齐齐跪地，一阵磕头，碰碰之声震得整个大殿都在微微颤抖。
“咳咳...”陆流看着这仨老头的迷之操作，眼皮直跳，准备溜之大吉；“本座要去...”
他话未说完，脚下的青砖突然亮起了传送阵纹。
厉无咎见状大喜：“这是前辈准备带我们回去了？！”
说着就要跟上，却被突然暴涨的青光弹开了三丈远。
他愣了愣，回头看向魔门众人，挠了挠头道：“这...不对吧？”
……
当陆流再次睁眼时，鼻腔里满是桂花甜香。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雕花拔步床挂着鹅黄纱帐的闺房之中，案头的紫金香炉升起袅袅青烟，连脚踏都镶着南海明珠。
怎么看都像是一位女子的闺房。
“这传送阵绝对有问题！”他揉着撞到床柱的额头，叹了口气。
自己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孽，好好苟下来修炼不好吗？
他刚拿起床头的凤头钗，床幔忽然无风自动，先前消失的冰棺女子虚影自虚空浮现。
这次她换了一身月白襦裙，发间别着一朵水晶芍药，指尖轻点陆流的眉心，轻声道：“夫君可还记得...”
“打住！”陆流看着那张与叶琉璃有着七八分相似的容颜，浑身一个激灵；“我母胎单身两辈子...额，可能不止两辈子...但是，碰瓷要讲基本法！”
“嘻嘻，还是瞒不过陆流哥。”女子虚影忽然俏皮一笑，方才那副楚楚可怜的神情荡然无存；“此间事了，我这抹神识也即将消散...”
“你...”陆流刚开口就被她打断；“陆流哥，有些事情无需点明。”
说话间，女子虚影肉眼可见地正在逐渐消散；“能再次看见你...真好...”她的声音越来越弱，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陆流盯着女子逐渐透明的指尖，鼻尖萦绕的桂花香突然掺了一丝焦糊味。
他抽了抽鼻子，瞥见案头的香炉正往外冒黑烟。原来是方才虚影现身时带起的灵力波动，把上等龙涎香烤成了炭渣。
“你这消散得还挺有烟火气。”陆流指了指香炉，试图冲淡萦绕心头的怅惘。
不知为何，女子的笑容让他想起了穿越前弄丢的那只狸花猫，也是这般没心没肺地消失在巷尾。
虚影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突然噗嗤笑出声：“陆流哥总能在正经场合找到乐子呢。”
她说着飘到了妆奁前，葱指拂过鎏金缠枝镜；“就像当年你把窥天镜改成哈哈镜，气得叶辰哥追着你绕了三十三重天...”
话音戛然而止。镜中映出的不再是闺房景象，而是青云宗正热火朝天进行着大比的画面。
“这镜子还能看直播？”陆流凑近细看，发现镜缘刻着一行小字：
“严禁用来偷窥瑶池仙子沐浴。”
看见落款又是‘摆渡人’三个字，陆流嘴角扯了扯，怎么那那都有这货...额..自己...
虚影忽然伸手蒙住了镜面，月白广袖如云霭舒卷：“别看啦，小圣女还是很担心你呢。”
她转身时，发间的芍药坠下了一片水晶花瓣；“走之前，要不要问点什么？”
陆流刚要开口，忽然听见一道聒噪的声音：“嘎！姓陆的！你果然在金屋藏娇！”
“卧槽？谁？！”陆流浑身一哆嗦，连忙左右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嘻嘻，陆流哥，看来还有人没忘记你哦。”女子虚影如被石子惊扰的倒影般扭曲起来。
她望着陆流怀中的凤头钗，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说出来的话却让陆流寒毛倒竖：“其实这钗子本该插在你头骨上的，谁让你万年前大婚当天逃婚来着？”
没等陆流从“逃婚”的惊悚信息中回神，整座闺房突然开始坍缩。
拔步床化作纷扬的桃花，妆奁凝成晶光，最后连女子虚影都碎作了满室晶莹。唯有那支凤头钗愈发滚烫，在他掌心烙下了一枚朱砂似的红痕。
“喂！说清楚再消失啊！”陆流徒劳地抓着那流萤般的光影，触手却是满捧清辉。
瞬间，整个空间陷入混沌，等陆流再睁眼时，已站在青云宗山门前。
“这都什么跟什么...”陆流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突然听见云海中传来叶琉璃的怒喝：“陆流哥再不回来，我就亲自去找！”
山风卷着这句威胁灌入耳中，他摸着怀里温热的凤头钗，突然觉得被魔门绑架也挺好的。
至少，不用面对这一连串诡异事件和那份莫名涌上心头的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