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嫚回到前院的时候,拜会了正厅里坐着的梁老和夫人。
梁鹤昀也在,身边坐着位和黎嫚年纪相仿的女子,优雅中透着教养,热情和黎嫚打招呼。
“訾烟,”女子笑容明丽:“鹤昀的未婚妻。”
“你好,我是黎嫚。”
“听说过,”訾烟笑容亲切:“我在文旅b,黎秘书,以后多关照。”
黎嫚看着那张脸,回应微笑,鼻子多少泛了些酸。
訾烟在介绍自己的时候,黎嫚很难不去想那张短发明媚的脸。
她说:“我要考京城的gs局,我要突击检查‘奸商’梁鹤昀。”
才想起来,这些年里,和周豫断断续续的联系,聊着杂七杂八的事,却从未提感情。
那晚也算的上梁宅的一次小型家宴。
璀璨水晶吊灯下的巨大紫檀木餐桌,官府菜和淮扬菜,各占半壁江山。
响响被梁老和夫人夹在中间。
两个老人满脸笑容,一会让响响说英文和法文,一会又教他说鲁城方言,不时传来哈哈笑声。
訾烟是沪市人,父亲是沪上高位,妥妥的名门千金,偏爱淮扬菜。
相比而言,周豫的家境,显然逊色了不少。
岁月沉淀的梁鹤昀,身上年少风流的轻狂色,褪去了不少。
他耐心给訾烟夹菜,有耐心听訾烟在他耳边低语什么,在两人低声欢笑的时候,男人若有若无的拍拍她,或吻下她的发顶。
黎嫚默默的收回视线,看着一双修长干净的手,戴了手套,默默递过来剥好的醉蟹。
“再吃点?”宋轻臣的声音响在耳畔。
“吃不下了。”
宋轻臣眨了眨眼,褪下手套净手:“跟我出来走走。”
“嗯。”
春夜微寒,梁宅的花园安静幽雅。
花园里有一条樱花道,道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晚樱,粉色花朵在月影里摇曳,醉人而浪漫。
其中一树绿色樱花,吸引了黎嫚的目光。
宋轻臣率先过去,折下绿色樱花,递过来:
“郁金绿樱,会变魔术,花期初是浅绿色,晚期时候,花蕊变红,花瓣则是黄白色。”
“和人一样多变。”黎嫚接过来,轻嗅了下。
“如果黎小姐是在指桑骂槐我,我要击鼓鸣冤了。”宋轻臣指了指不远处的山东大鼓装饰物。
“别发神经,可以?要不我回去。”
宋轻臣笑了笑,脱下外衣,披到黎嫚身上,仔细给她裹紧。
“鹤昀这小子,不是我败坏他,谈过不少女性朋友,都是脸蛋漂亮、身材火辣的姑娘。”
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睛,盯在黎嫚身上的目光,渐渐升了温。
黎嫚有被带着薄荷香的呼吸烫到,无声拉开距离。
宋轻臣眸色暗了暗,眼睛掠过那包裹在他大衣下的丰腴雪色,约等于E。
“我的意思是,他不适合周豫,而自由恋爱玩腻了的鹤昀,早就觉得食之无味。
能让他安定的,永远是带了家族眼光的合适姻缘,带着商人精明的趋利避害,却最是长久。”
真相往往都是血淋淋。
黎嫚只负气的孩子般,踢打着脚边的鹅卵石。
想着别人,想到自己。
“我父亲过段时间才回来,你到了新岗位,也许会比我更早能见到他。
嫚嫚,你和响响,先在鲁城放松几天,我明天回京,办妥响响的幼儿园手续后,给你电话。”
“那谢谢你了。”黎嫚手拿着樱花摇晃,心情眼见得好起来。
“那么,你的电话?”
黎嫚眼睛转了转:“没记住。”
“幼稚鬼。那我考考你,记住我的名字了吗?”
“宋老男人。”
“年纪轻轻的,脑子就坏掉了?还有人盛传,今年办公厅来了个口才了得的‘不简单’,就这?”宋轻臣作势要去敲黎嫚脑袋。
黎嫚恢复了少女模样,鱼一样溜滑,蹦跳着小跑向前。
身后宋轻臣,有掩饰不住的心酸。
已经很知足了。
她把胖宝响响教育的知书达理,生气喊他“宋老男人”的少女娇蛮,就是他心底最生动的心肝黎嫚。
回京的某天,周豫约了黎嫚见面。
是在会展中心举行的一次全民普法活动,周豫负责税务普法。
紫色帕拉梅拉缓缓行驶过来,黎嫚从驾驶室下来。
那天她穿了件与车子搭配的雾紫色长裙,长发扎了清爽的低马尾,被跑过来迎接的周豫,笑闹一声:
“紫霞仙子?”
黎嫚上下打量一眼白衬衫黑西裤的周豫,皱眉:
“如果你不打我,我真得喊你一声老周了。咱能换个风格吗?就像……”
黎嫚往四周扫了一眼,蓦地从人群中看见了一抹黑白灰里的亮色。
女人穿着优雅的蓝色职业套裙,中发烫着时尚微卷,端庄大气又十分干练的模样。
巧的是,那女人也在往这边看。
黎嫚怕撞视线尴尬,回眸:
“就像那边那个穿了蓝色套裙的女领导,你也可以尝试一下。”
说话时,周豫身子站直,非常客气的招呼一声:“谭处好。”
黎嫚抬眸,蓝色套裙的女人过来了,和周豫客气点了头,望向黎嫚:
“周豫,你朋友?来参加普法活动?一会活动开始,留意着时间。”
周豫一个“办”字出口,手心被黎嫚轻捏了下:“你好,我来办事的,偶遇。”
谭淙淡淡点了点头:“普法活动,感兴趣可以来听,我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