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炎烈得到破天八尺刀这么久,从不知道还有这等神奇之功。
而胡万天和武平川对此一清二楚。
任他再傻也猜出其中的猫腻了。
极不甘心地对武平川大呼小叫。
“逆子!!你想害死我们吗?你……”
“别一口一个逆子地叫我!!!”
武平川陡然生怒,喝止了武炎烈的骂声。
眼神冷冰冰地对着他,道:
“我就是要让铁剑盟,还有你们这些所谓的黑道门派,全部消失!”
他说的掷地有声,含愤带怒。
不知是经历了什么,对武家这个生身之地好像怀着深仇大恨。
竟要做那离经叛道,同胞相残,以下犯上之事。
现在铁剑盟已经消失在原处,就和碧游山庄的结界同理。
以现在的滑行速度,不出几个小时就要一头撞进乱灵潮的暴流之内。
陈路不由得道:
“有这能耐,把我们直接传送进去不就是了?”
“你们有破天八尺刀在手,自由来去,岂不简单?”
胡万天道:
“大罗洞天可是片云集大能修为之地,无论术法如何精奥,终究有限,要用破天八尺刀与那样的世界相连,开到边缘处,已是不易。”
“否则,又怎需那第三个条件?”
陈路一拍脑袋,直骂自己又犯糊涂了。
胡万天又在邪笑。
“至于为何要走乱灵潮,那是武平川的坚持,为的就是和铁剑盟,以及各大门派,做个了断。”
“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法虽然不符合我的风格,可我十分欣赏,况且事情败露,必须全部灭口,所以我也由着他。”
陈路不会明白武平川怎么和自己的家庭那么大仇。
竟会和胡万天联手谋害武家。
实在难解。
于是叉着腰,歪着头,随口念叨。
“让我猜猜,悲情童年?缺乏父爱?人伦惨剧?”
胡万天呵呵两声,“你也有猜不到的事情啊。”
陈路无语至极,“我和铁剑盟的交情才哪儿到哪儿啊?”
“哼,不必忧心,我不会卖这个关子,他憋了很久了,马上就会告诉你。”
武平川腾空飞起,手持破天八尺刀,落在高台之上。
众人有见于他可怕的修为,纷纷向后退去。
武炎烈一直以父亲身份多次施压,这次亲眼看到武平川眼里的杀意,不论再怎么不甘,终究不敢动手。
只是盯着他,咬牙道:
“你想怎么样?”
武平川冷笑一声,“怎么?怕了?”
武炎烈哼道:“武家向来一致对外,同仇敌忾,想不到竟会养出你这种畜生,养育之恩都被你抛到脑后了?”
“养育之恩?”武平川真怕他闪了舌头。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觉得你的养育之恩值得让我惦记吗?”
武炎烈面露理亏之色,转而又是找话。
“父父子子,子为父用,这是天理。”
武平川冷道:
“天理昭彰,一报还一报,这也是天理。”
“莫非你觉得我愿意出生在武家,让你们当成器物随便拆解拼凑?”
听他说来,大伙儿不是太明白那意思。
武平川又道:
“武家一直以来,深受诅咒,诞下的孩子多有残疾。”
“有手脚,也有根骨。”
“能够修仙之人本就不多,一直以来,武家都在寻找能够补全身体的方法。”
“直到,我降生了……”
武平川是武家唯一一个四肢健全的孩子。
所缺的部分,是魄。
他魂魄不全,从生下来,就一直在沉睡。
好在肉身无恙,通过注入法力,浸泡药液的方法,也能延续生命,长大成人。
但是武炎烈对于健全的渴求,让他不断研究接续肢体的法门。
并且在某一天,动起了歪心思。
反正武平川醒不过来,让他这样耗费资材,并无意义。
他四肢健全,倒不如把这些肢体留给需要的弟子使用,也好过整日浪费。
断肢再生,虽不能功能完好,但强过被人当成怪物,终日龟缩在铁剑盟内不见天日。
因此在武平川的肉身长大成人的那天,武炎烈出手了……
陈路打了个冷颤,“卧槽……”
他看着武炎烈,这老家伙真的没人性啊。
碧家人连同其他修士也不免惊异。
胡万天倒是很欣赏他们震惊的表情。
仰头望向高台道:
“武炎烈最早除了双腿,连舌头都没有。”
“你们可以回忆一下,他早些年是不是退居幕后,让人代为传话?”
陈路观察其他掌门的神色,便知道胡万天所言非虚。
又听他道:
“武平川作为武家血脉,肢体本就会比旁人契合度更高。”
“武炎烈取走了他的舌头,供自己使用。”
“虽然在味觉上无法完全恢复,可开口说话却是不难。”
在之后的日子里,武平川就是在这样的待遇中,不断重复。
从舌,到眼,再到耳,手,腿,皮肤……
被接二连三地取走。
武炎烈将这些部位分别赐给了其他重要儿女。
并且保守秘密,警告他们不可外传。
而武平川则被他们宣称犯病,藏于密室之内。
那些分得肢体的子女,也没有补全所有缺损,免得惹人生疑,使丑闻外泄。
武平川笑得可怕,盯着武炎烈,以及他身后的几个人。
“被做成人彘的体验可谓难得,何况还是来自于亲人的手笔。”
“我虽然缺神少魄,却依然能够感知到自己的身体与意识。”
他眼神的光在颤抖,在疯狂,语气越来越狠。
“很疼的,疼得想死,又死不了。”
“无法反抗,无法言语,就连惨叫都做不到。”
“只能任由自己任人鱼肉,最后哭到连眼睛都没了,流的都是血。”
“此间种种,莫非也配叫做父爱如山不成?”
高台上哗然生变,所有人看着武家人,仿佛在看一群饮血恶兽。
身处其中的武贵听得头皮发麻,已近崩溃。
他一直以来,以扞卫武家尊严做为人生最高信条。
视力不济,被下放到守墓一职也未敢懈怠。
甘心充当整个家族的边缘人。
可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武家后人竟被当成货物一般任意瓜分,还是他们自家人犯下的事?
亲情血脉在这个家族里究竟算什么?
这个父亲,还有他一直以来的战斗又算什么?
反观武炎烈,可没有他这闲心想这些。
被戳破丑事,本就抱着破罐破摔的想法,如今也不在乎自己的脸面了。
当即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武平川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当下反驳。
“所谓的亲人,只是上天把毫无关系的灵魂凑在一起引出的闹剧。”
“若你觉得我的怒火可以被所谓的三纲五常所限,就大错特错了。”
他走到武炎烈面前,低下身子凑近道:
“我今天就让你知道,我会对这个顽固,惹人生厌,无耻可悲的家族做什么。”
“我会非常非常痛快。”
“绝不留情。”
他滔天的怒火,直指铁剑盟。
陈路看着,完全能理解。
如果一个人自呱呱坠地后,一直表面沉睡,内心清醒。
孤独无助是一方面,被人如此折磨更会被逼到精神失常。
武家之人虽然只有小部分人参与。
可这一门上下的腐败肉眼可见。
武平川深受其害,怎么报复都不为过。
不过陈路更很好奇的是,如果武平川一直以来缺少灵魄,那他怎么醒过来的?
肉体可以填补,可灵魂这玩意儿,是他生来受的诅咒。
这又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