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宗主令!”
一言令下,温逐流、温岷反应超快地躬身行礼沉声应诺,继而面无表情地继续背着两个至今昏迷不醒的人转身退下,朝不夜天医堂所在区域而去。
其余几个一同受伤匪浅的护卫也很是沉默地肃然一礼,继而快步跟上温逐流他们的脚步而去。
与此同时,台上腾身而起立于坐席前的太上长老立马不复之前精神奕奕的模样,扶额一副老弱无力地苍白状委屈巴巴地抱怨着温若寒的不靠谱:“若寒啊,我的好侄孙呐,你可算是回来啦!你这一摞挑子,可把你叔祖这把老骨头给折腾惨了!”
“千盼万盼你终于回来了!来来来,这主位给你!”别看太上长老嘴上说得可怜无比,实则手上的动作无比迅疾,宛若苍鹰捕兔,精实有力的手掌无视了温若寒本能反应之下的抵抗挣扎,直直拽住了他大小伤痕密布的左手,一股脑儿拖到了自己所在的主位。
几乎是同一时间太上长老自己就宛若一根被点燃的引线瞬间的功夫就闪现到了坐席末端的空位,而后悠然自得地坐了下来,还略有些顽皮得意地朝黑着脸的温若寒轻眨眼睛,“欸?大侄孙,你怎么不赶紧招呼诸位家主名士呢?一直看着老夫干嘛?”
“噢!”一脸恍然大悟,“嗐呀!老夫知道你有孝心着紧老夫的身子,可正事要紧呐!别让人客人久等了,那太失礼了!叔祖这里有知白他们呢,并无大碍的!”
太上长老对于温若寒阴沉得几近滴水的难看脸色浑然不觉,只眉飞色舞地朝他摆摆手,接着又指了指使劲缩在一旁角落里当蘑菇的温知白,方才安安心心地坐在座椅上等着当吃瓜观众。
温若寒:“……”
温若寒运了几回气,方才把胸腔内不断高涨的情绪压下,毕竟他真得拿这滚刀肉一般的太上长老没法子,实力?实力只压太上长老一线,伤他一千自损九百九!
地位?太上长老是温氏现存辈分最高的耄老,曾为温氏立下过汗马功劳,且他还是自己的直系叔祖!
势力?温氏内拥戴太上长老的人全部划分出来能占温氏三分之一的精锐部分,若不是一直力挺温若寒,且在温若寒初步掌权后就太上长老就自动隐退,怕不是当初温氏政权变动的血孽还得浓厚几寸!
无奈之下,温若寒只能将这个越老越老顽童的叔祖无视掉,继续之前的未竟之言。
可经过这么一连串动静的打断,温若寒周遭因数日生死搏杀、累计十数次濒临死亡及成功越阶斩杀被前人镇封的数百年凶兽而凝结出的宛若实质的,充满屠灭九方的煞气、杀气极度危险的摄人气场,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被冲散了。
偌大的校场上压在心头上的千斤石被人一把挪开的一众修士,方才意识回笼,胆气回涌地七嘴八舌地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先是窝在人群中内一个极普通的不知名家主出于“富贵险中求”的心思捏着嗓子小小声、颤巍巍地试探:“温……温宗主,敢,敢问你……您这是狩猎了什么绝世凶兽方才受了这一身重伤?”
自第一个字出口,这个身穿灰蓝色福字绸缎的富态家主就微仰着头,小心翼翼而紧张万分地张望着温若寒脸上的神情,见他虽不见喜怒,但也没有斥意,高悬的心登时落下大半,嘴里的话也就越发顺溜了。
问话一出,温若寒虽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否认,灰蓝色的富态家主心下一喜,愣是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成功赶在其他人出口前再次恭敬地鞠躬一礼,随即起身喜气洋洋地贺道:“恭喜温宗主神功大成,功参造化,您的光辉照古耀今,在下为能蒙受您的光辉照耀而感激涕零、倍感荣幸!不知卑微若在下,能有幸聆听您此行的惊天彻地的战绩否?”
“……┗|`o′|┛ 嗷~~”一众被先后两次抢功的家主名士对着这个油滑谄媚至极的家伙怒目而视,鄙夷唾弃不已,下一秒就争先恐后地弓腰媚笑地对着霸气凛凛的温若寒极尽讨好之能事。
一时之间,偌大的不夜天校场尽是对温若寒的歌功颂德、吹捧赞誉之声。
在这一片浪潮中,蓝闻璟端方自持地朝温若寒这边缓缓挪了两步,方才低声询问:“温宗主,身上伤势可需伤药否?”
将蓝闻璟的关心清晰地收入耳中,温若寒一直冷着的脸方才和缓一二,缓缓摇了摇头婉拒道:“青蘅君的心意我心领了!我温氏的医师即刻就至,就毋需青蘅君的良药了!”
蓝闻璟好脾气地颔首,温润而泽的眸光轻飘飘地环视了一周下方乱糟糟的人群,又向上瞥了瞥正渐次晕染铅灰色的如血残晖,眸中不带丝毫急促,风清明月地问道:“而今情景,依温宗主所意该当如何?”
闻言温若寒后牙槽一疼,蓝闻璟这个死狐狸!
心中暗骂一句,明知蓝闻璟话里给他挖了一个大坑,可奈何此次属实是他行为太过火了,差点就坏了大事!
理亏的温若寒只得再次咽下这口被坑的恶气,不理睬笑得如朗月照幽泉的蓝闻璟,扭头俯首对着席下乌泱泱一大堆的修士冷眼一瞪,宛若实质的寒光“唰唰”地划过场内每一个敏感的眉间,在恍若真实的疼痛与凉意下,所有热血充脑的人瞬间冷静下来。
整个比凡人人声鼎沸的灯会集市还要热闹的场地倏忽一静,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唯余几千道急促的呼吸和高频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