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走吧,先吃饭。”明漪轻声说道,她牵着谢清意往楼里走,脚步有些缓慢。
“是不是心情不好?谁欺负你了吗?”谢清意看着她,眼中满是关切,眉头微皱,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明漪其实只是有一点点委屈。
谁让她当初抛弃谢清意,让他自己一个人回来,纯粹是她咎由自取。
不过于黛音刚才提醒了她,他们之间还有个订婚的事情没有处理。
难不成她真的要把自己的丈夫拱手让人?
况且这是谢家定下的,她不好出面做什么,还是要谢清意自己去解决。
女人三分委屈,要演出十分的心碎。
她蹲下身来,像是被情绪击倒,把脑袋埋到他的腿上,有些委屈的说:“你要订婚了,谢清意你又要订婚,我要怎么办,我现在是不是在做小三?”
谢清意的脸色也立马变了,慌乱又心疼的伸手把她的脸捧起来,手指微微颤抖,眼中满是爱意和焦急:“你说什么呢?是不是谁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订婚是老宅那边拿的主意,我之前完全不知道,明天我就让大哥取消。”
“真的吗?不是你想订的吗?”明漪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谢清意,眼中带着一丝期待和怀疑。
“绝对不是,我们俩的婚姻关系还在存续期间,况且就算要离婚还有三十天冷静期,也不是我想离就能离的,你是我唯一的妻子。这个订婚本质上就是商业联姻,谢家又不是没有男人,为什么非要我去?”谢清意连忙解释。
“但是你们谢家家大业大,别说是一张结婚证,就算是明天让我这个人从京城消失……”明漪委屈地夹着嗓子,蹲在那里哭诉,
这些话是他之前威胁她的时候说的。
谢清意抬手直接捂住她的嘴,有些羞愤和懊悔:“好了,不准说了,我错了。我保证处理得干干净净,以后谁再敢提就把他舌头拔了。”
明漪嘟起嘴:“也要拔我的吗?”她眨眨眼睛,眼中的泪花还在闪烁,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谢清意捏着她的嘴唇:“都拔了。”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试图缓解这沉重的气氛。
明漪突然去咬他的手,带着些报复性的意味,牙齿微微用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谢清意吃痛地缩回来说道:“牙齿也拔了。”他甩了甩被咬伤的手,眼中却没有丝毫责怪。
明漪终于笑了,追上去又要咬,谢清意用手抵着她的头,两人像小学生一样的打闹。
…………
“哼。咳”
多么熟悉的老人咳痰声,陆昭可能嗓子有问题。
他不仅喜欢卡痰,还喜欢偷窥,眼睛也要治。
明漪起身和谢清意一起看向背后,果然,陆昭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庭院里。
“陆三哥。”明漪起身打招呼。
“你来这么早干什么?现在不还没到打针的时间吗?”谢清意对于自己和老婆恩爱的氛围被打乱这件事很不满意。
“我有事情跟你说。”
陆昭朝着他们走过来,脚步不紧不慢。
他直接进到正厅里,把身上带的东西和衣服往沙发上一丢,像自己家一样坐了下去,双腿随意地交叠着。
谢清意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明漪想如果他们要谈事情的话,自己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她的有些犹豫,结果谢清意牵着她,操纵着轮椅往餐厅走去,轮椅的轮子在地上滚动,发出轻微的声响。
“有什么事待会再谈,你先坐一会儿,我老婆还没吃饭。”
“我也还没吃,一起吧。”陆昭毫不客气地跟过来。
谢清意呛他:“你能不能稍微客气一点?”他眉头紧皱。
“之前在国外的时候裤子都穿一条,现在吃你点饭你让我客气,找了老婆就是不一样。”陆昭阴阳怪气地说着。
明漪站在旁边,莫名其妙地又受他一“箭”。
真想给他两巴掌!
谢清意面无表情的开口:“你……”
明漪怕他们吵起来,连忙说:
“正好我也想找个时间谢谢陆三哥,既然来了,就一起吃个饭,只是不知道菜合不合三哥的口味。”明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眼中透着一丝热情。
她还没说完,陆昭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到餐桌旁坐下,脸上带着些许疲惫。
谢清意来到餐桌对面
明漪有眼力见的进了厨房操作间。
“我去看看再添几个菜。”.
他走以后谢清意眉头微皱,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耐烦,问陆昭:“你要说什么?”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陆昭说着,肚子适时地咕噜了一声,他是真饿了。
“无聊。”谢清意脸色一黑,嘴唇微微抿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他转进操作间里去找明漪。
她坐在配餐椅上,眼神有些放空,听到动静后才回过神来。
“不是有事情要聊吗,怎么这么快就聊完了?”
谢清意:“别管他。”
“这里地方小,我们出去吧。”她刚才只是找个借口离开,待在厨房没用,说着便起身,理了理裙摆。
谢清意拉住她的手,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以后不准叫他陆三哥。”
这个醋也吃?
“那叫什么?”明漪歪着头,眼中透着疑惑。
“我叫什么,你叫什么,直接叫名字就可以。”
“不太好吧!”明漪眨了眨眼睛。
“没关系,我从小就这么叫的。”
“好”
…………
一顿饭吃的极其沉默,除了谢清意偶尔给她夹菜以外,餐厅里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
陆昭开了一个小时的车上来。
没有别的事。
只为了看看谢清意现在的状态。
毕竟有一个定时炸弹在旁边。
况且他们两个人都有点精神不正常,别什么时候死了他这个主治医生都不知道。
他前几天来的时候,两个人还苦大仇深的样子,才几天,就又如胶似漆了。
他给谢清意做了全身检查,然后和他一起去了书房。
书房里,灯光有些昏暗,四周的书架散发着毓秀的气息。
陆昭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眉头紧皱,眼神中透着担忧。
他突然发问:“你是在历劫吗? ”
谢清意眉头一挑,嘴角带着一丝不屑:“没话说就别浪费我时间。。”
“这次又要断哪里,手还是脖子……”谢清意知道,陆昭又来挖苦他了。
他决定还是要告诉对方自己的态度,所以打算认真和他说一说:
“陆昭,我不能没有她……你就当我有病吧”
陆昭原本是坐在沙发上的,听到这句话,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一腔话憋在心里,不知道怎么说。
半晌,才开口:
“你和她怎么样,是你们的事,但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什么不是拜她所赐,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你还是以前的谢清意吗?非要折腾死自己甘心吗?”。
“你不懂,你没爱过。”谢清意很严肃地说。
“这种非主流的话居然从你嘴里说出来,是,你爱的要死要活,你懂,跟个脑残一样。”陆昭被气笑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眼中却闪过一丝无奈。
谢清意也被他难听的话气出脾气来:“陆昭你说话注意点,我现在没心情和你斗嘴,还有以后对阿漪态度好点,她比较敏感,别惹她不高兴。”
陆昭要气疯了。
那个明家大小姐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从两人在一起以后,谢清意像是里面换了个芯一样。
他倒里外不是人了。
“随你便,大情圣!”陆昭拿起东西,用力地甩了一下外套,直接开门离去。
门打开的瞬间,明漪往后退了几步,站在走廊里。
她手里端着咖啡,水面微微晃动,差点洒出来。
这次真的特意送咖啡过来,并非她有心偷听,
到门外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争执了
门也没关,无意中听到几句。
全是陆昭劝分的话。
气死她了。
这个陆昭,从四年前就看她不顺眼,现在还这么爱吹耳旁风,明漪实在想不到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她低着头,牙齿都快咬碎了。
陆昭转头就看见她,尴尬地不知所措,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中透着慌乱。
咖啡都已经不冒热气了,自己说的话她肯定都听到了
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嘴唇微微颤抖,低着头,很落寞的样子。
和谢清意说归说,被当事人听到就真的无地自容了,况且人家还是个女孩子,他一个大男人这么做实在太没风度,太不光彩了,
“明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陆昭赶忙道歉,眼神中满是愧疚,向前走了一步又停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知道,陆医生,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理解你的心情,咖啡凉了,我去换一杯。”明漪打断他,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眼中却透着一丝冷漠,说完便转身走了,脚步有些急促。
陆昭还想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说,“明小姐……”他张了张嘴,却只能看着明漪的背影。
陆昭有些愧疚,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懊恼至极。
身后的门又从里面打开,谢清意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明漪留在转角处的衣摆。
他听见陆昭喊明小姐,于是连忙出来看。
陆昭摊了摊手:“我不是故意的……”
谢清意脸色很难看的越过他去追明漪,轮椅的速度被他开到最快,
陆昭心烦意乱的拿着东西下了山。
明漪把冷了的咖啡倒掉,黑色的液体在水槽里打着旋儿,像是她此刻有些杂乱的心情。
她顺手把杯子也洗了,仿佛要把所有的不愉快都一并抹去。
她不信陆昭还能留在那,应该已经走了吧。
回想起这几年自己做的事情,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那些事就像荆棘,想要他们对自己没有偏见都难。
谢清意对她这么好,好到她不能让他为难,更不能因为自己,让他和这些朋友都关系疏远。
生气归生气,她是个有心里有数的人,不至于上纲上线。
谢清意找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差不多消化完了。“阿漪,你都听见了是吧?”他声音有些急切。
明漪把杯子收好,眼眸微微低垂,推着他绕过岛台,试图装作无事发生。“听见什么啊?”她眨眨眼睛,一脸的疑惑,不像是故意掩饰的样子。
“陆昭呢?走了吗。咖啡凉了,我还说换一杯给他。”
谢清意戳穿她:“那你为什么把杯子洗了?”
“呃……”她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忘记了。
谢清意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握住她的肩膀,眼神温柔又坚定:“我知道你听见了,陆昭说话不好听,但是你放心,我会跟他们说清楚,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人说你半句不好。”
“不要,你不准去,确实是我的问题。”明漪微微别过头,“我在感情里就是很霸道自私。如果不是你,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会喜欢我这个人的本性。”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明漪知道,从小到大,倾慕她的人多的数都数不过来。
可能因为长了一副好皮囊的缘故,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有人投来带着欲望的目光。
她习惯了那种目光,也利用过自己的美貌。
所以初见谢清意的时候,她丝毫不介意坦然的利用自己的优点引他上钩。
她对谢清意也是一样的。
初见就惊艳于这个男人鹤立鸡群,脱颖而出的长相。
这样肤浅的相遇,反倒让彼此更加想要深入的去探索对方的灵魂。
然后于灵魂深处发现,(她)他竟然是最契合自己的那个。
爱情原本是明漪人生以外的那个选项。但她丝毫不排斥也不厌恶,甚至理想化它,同时她足够自立,并不是个缺爱的人。所以最后她明白了,她缺的是谢清意这个人。
从人最深处的自私和欲望来讲,人们对爱情的期待通常是对方完完全全的折服于自己,无论从哪方面,容貌、内在、性格、社会地位……并且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东西,乃至生命这种最高代价。
但这根本就是违背人性和天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