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爷再一次的来到了大内监牢,面对两张面无表情的木头脸,他骄傲又得意的一抬下巴,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皇帝给的令牌。
这次禁卫军没有多说废话,更没有阻拦的道理,六王爷就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大内监牢。
一路行走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六王爷的眼中难掩嫌弃鄙夷的神色。
被关在这样的环境里和阴沟里的老鼠有什么区别。
本以为禁卫军会跟随左右,没想到将他送到后禁卫军就转身离开了。
六王爷还很惊奇,不过转念一想也对,这监牢内又没有别人,这三王爷更是没别人来看,若是出了什么事首先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
他更不会傻到对一个将死之人做什么手脚。
半个时辰后,六王爷没能从他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失望离开。
在他转身离开后不久,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悄然无息地从某个角落里飞射而出。
他以极快的速度掠过树梢只留下一阵轻微的风声。
六王爷正在马车内暗自琢磨时,忽然听见赶车的侍卫道:
“王爷,是裴大人与太保大人。”
六王爷一愣,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劲,还有几分莫名的心虚。
不对啊,他心虚个什么劲?好歹也是同父异母的哥哥,来看望一下怎么了?!
六王爷掀开帘子与两位大人打了个照面,原来二人是前来提审三王爷的。
晨阳宫中绿意盎然,清冽的茶香气飘飘悠悠的盘旋在殿中。
宋朝朝细嫩修长的手指执着一只玉白茶盏,殿中跪着一道黑影,低着头,口中却吐出了与六王爷没两样的声音。
她优雅的抿了口茶,袅袅热气模糊了她精致的眉眼。
这道黑影又切换成了三王爷的声音,两道完全不同的声音丝滑的切来切去。
待听到六王爷的马车撞见了两位大人后,宋朝朝勾起了唇角,随意的挥了下手,黑影就消失在了殿中。
看来可以处理掉三王爷了。
早朝时,小皇帝让裴元知汇报了三王爷所犯的种种罪名,众人越听越心惊。
没想到除了谋逆三王爷竟还做了这么多大逆不道的事,连当初的宫变也有三王爷的手笔。
小皇帝稚嫩的嗓音在金銮殿中响起:“朕与太保、太傅大人商议过,一切处罚都按燕国律法来,判处罪臣杀、无、赦!”
他的话说的格外清晰又干脆,重音落在最后三个字上,仿佛一把锤子重重的锤在朝臣们的心口,令人不禁为之一颤。
证据确凿之下,其他流程走的极快,被三王爷藏起来的妻儿也早就被收押起来。
至于三王爷的私兵,自然有他们该去的去处。
大内监牢的门被打开,几队禁卫军整齐的站在门口,像死狗一样的三王爷被拖了出来,他形容枯槁,下巴尖尖,双眼无神,浑身还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
风光无限的摄政王竟沦落到如此地步,令人唏嘘。
三王爷被押上了囚车,他身上华丽的锦袍已变得污秽不堪,头发也凌乱地散落下来,遮住了那张曾经意气风发的脸庞。
囚车缓缓前行,车轮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这悲惨命运的开始。
随着囚车的行走方向,三王爷发现那不是前往斩首的闹市而是...宫内?
囚车停在了一座宫殿前,他依稀的认出了这似乎是当初小皇帝和他母亲居住的地方。
他被人推搡着进了宫,在院中站着一男一女。
“又见面了,三王爷。”
浅浅含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宋朝朝穿着一袭鎏金绣凤织锦裙,裙子以华丽的鎏金为底色,上面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领口袖口皆以云纹做点缀,精致又贵气。
旁边的沈雁回凝眉嗤了声,眼神幽幽的停在了他身上。
“我是来兑现承诺的。”
“呵呵,你和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宋朝朝毫不介意他话里的嘲讽之意,只是抬脚慢慢的走近了他。
“当初那场宫变令先皇殒命,陛下登基,你成为摄政王,一切看似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可你真正想过没有,为何你还会走到今日的地步?”
“王爷身边是否有一名为璇玑的幕僚?”
听到这个名字三王爷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他咬了咬牙,“事到如今,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是没用,但能让王爷死个明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敌人,免得恨错了人。”
“........”
两队禁卫军护送着囚车出发,三王爷坐在摇摇晃晃的囚车里,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那女人跟自己说的话。
他竟觉得有几分道理。
街道两侧熙熙攘攘全是来围观的百姓,见他出现,无数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子都往他身上砸,与此同时,各种难听至极的臭骂声也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叫骂声不绝于耳,一浪高过一浪,似乎要将他淹没在愤怒和谴责的海洋中。
三王爷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心中的不甘一点点被激发出来。
当他看到刑场中跪在上面的妻儿时,三王爷猛地抓住了栏杆,他大吼道:“不、不可能!”
他明明已经把妻儿都藏好了,没想到......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的跪成了一排,三王爷心中的愤怒和不甘已达到了顶点。
看着妻儿被赐毒酒身亡,三王爷彻底无法承受,脑海中回想着宋朝朝的那一句话。
“从始至终都是给别人做了嫁衣,恶果却要自己承受。”
今日监斩的人是裴元知和闫润,以及太保娄大人。
看着那一家三口,娄大人无奈的摇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太保看向裴元知微微点头,裴元知拍了下桌子,高声道:“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围的百姓都安静下来,眼神恨恨的看着三王爷。
他双眼通红的瞪着裴元知和太保大吼起来:“是龙镇和!都是龙镇和的阴谋!”
“都是龙镇和指使我这么做的!都是龙镇和!”
“我身边的幕僚璇玑就是龙镇和的人,不信你们去查!都是龙镇和!”
“昨天、昨天他还来见过我!”
“龙镇和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我要化成恶鬼缠着你!”
裴元知和娄大人震惊的对视一眼,龙镇和?怎么会是他?
底下的百姓们也在议论纷纷。
“龙镇和?龙镇和是谁?”
“你不知道吗?是当今六王爷啊,龙镇和便是六王爷的本名。”
“这怎么又跟六王爷牵扯上了?”
“谁知道啊!”
闫润低声道:“两位大人,时辰到了。”
裴元知微微颔首,将桌上的签子扔到桌下,沉声道:“时辰已到,行刑!”
刽子手扛着大刀摆好了姿势,三王爷瞪大了双眼恶狠狠的瞪着虚空,口中仍然叫喊着龙镇和的名字。
大刀一挥,热血飞溅,头颅滚滚而落。
三王爷死不瞑目,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临死前说的那些话是否真实还有待查证,不过有一句却是真的,还是裴元知和太保亲眼所见。
斜对面的茶楼二楼开着一扇窗户,一道俏丽的身影坐在窗前,亲眼目睹了刑场上的一切。
待看到刽子手扬起大刀时,一只大手带着温热的温度遮在了她的眼前。
“姑娘家家的,少看这些,当心做噩梦。”
沈雁回眺望着刑场,看到那三人的尸体被抬下去后,他才挪开了挡在宋朝朝眼前的手。
“单是想象这画面我都觉得可怕,你要不要晚上陪我睡保护我?”
她坏笑着戳了戳沈雁回结实的胸膛调侃道。
沈雁回包住她柔嫩的手无语的说:“不许乱说....”
他咳了一声闪躲的说:“你要是真的害怕...我倒是可以进宫陪你一晚。”
“哦——”宋朝朝揶揄的看着他,“那再好不过了。”
两人又看向刑场,宋朝朝的眼眸深了深,一切都在朝她计划的方向发展。
经此一事,六王爷此人也会在太保和裴元知心中挂上号,他们会更加注意六王爷,也会去查三王爷所说的是否属实。
“心头大患解决了一桩,是该叫儿子摆宴庆祝一下,你意下如何?”
她依偎在沈雁回的怀里,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
沈雁回挑眉,“我都听你的。”
“好,那就这么办。”
宋朝朝眸光深邃,勾起了唇角,一抹精光从她眼底划过。